有的傷痛淡淡地望著她。
相處三年,他從來都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全身心信賴和期盼,沒想到,如今,卻是連他說的話,她都不肯再信。
他回頭,看向面色驚異的陳昊,扯了扯唇角,“你也見到了她的外公,不是嗎?”
一句話,如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又投上了一顆巨石。
云溪驚惶地看向陳昊,滿臉不可置信:“你也見過我外公?”什麼時候?為什麼,陳昊和蕭然見過外公?可外公卻對她絕口不提?
云溪摸著外套,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
陳昊呆滯地看著她,手指發抖。
臉色的氣色越來越僵,後背泛起細微的顫慄。
他看著那張年輕嬌嫩的臉上滿是驚疑,似乎是震驚,又似乎是詫異,他忽然覺得有什麼似乎堵在自己喉嚨那裡,上不得,下不得。
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怎麼告訴她,其實在她剛進公司第二年的時候,她的外公就已經私下和找過他們?她外公的慘死是她心中最痛的一根刺,即便再次相認以來,他也從不提及這個話題。是有意不願引起她的傷心,還是自己下意識地不願再勾起當初的回憶?
陳昊難堪地轉過身,下意識地避開云溪的視線。
不用言語,光是陳昊的表現就已經讓云溪明白了答案。
她退後一步,不管蕭然的攙扶,慢慢地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神情寂靜,像是一波毫無動靜的死水。
“他不肯說,你說。”
陳昊渾身一呆,面上的氣色完全沒了人氣,只看著蕭然,望著他,說出當初的一切。
“你在蕭氏的第一年,做得是最繁雜瑣碎的事,那時候雖然常常加班,卻不影響正常作息,所以還住在你自己租著的公寓。”云溪一抖,幾乎想要抬頭問他,他怎麼知道這些。第一年的時候,別說出現在他面前,就算他見過她,怕也不知道她叫什麼。蕭然很想把她摟住,給她一絲溫暖,可如今,她對他,怕是恨不得千刀萬剮,哪裡願意他再碰她一下。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嗎?
或許,這就是報應。
沉重而遲緩的眼眸靜靜地落在虛空的一處,他似乎陷入了以前的回憶。
“可是第二年,你換了部門,做股市投資的,向來晝夜沒什麼區別,超負荷的工作加上壓力太大,你漸漸沒有時間花在路上,所以就申請進了公司的員工宿舍。過了小半年,你業績突出,終於有了成績,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你搬來了我的公寓。”蕭然索性也坐到了地上,直視著她的臉頰,“有一天,你去歐洲出差,你的外公突然造訪。引薦人說是一位有意想要入股蕭氏的先生,信譽良好,值得一見。我和陳昊就是在公司會議室接待的他。”
“他的氣質很特別,年過古稀,眼神看上去雖然和隨和,卻處處透著挑剔。說真的,以蕭氏當時的規模來說,並不需要再募集資金,也不需要多增添一位股東來平衡集團內部的權利鬥爭,見他,不過是因為他是你的親人。”
蕭然望著她顫抖的睫毛,壓在舌尖下的那一句話,到底還是沒有提起。其實,當初見到那個老人的第一面就感覺,笪筱夏和他很像。那是一種透著骨子裡的一脈相承。
“老人家說話很坦蕩,直接告訴我和陳昊,要想他入股蕭氏,就要善待他唯一的外孫女。”其實這話是他間接處理後的表達,當初,老人家幾乎是拍著桌子,指著他倆的鼻子大罵,不是個東西,冷血、惡毒,連讓職工回家休息的時間都壓榨,害得他外孫女有家都回不了。
陳昊聽到這,手指下意識地扣在掌心裡,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老爺爺,這麼大把歲數了,動不動還發脾氣,您可得注意養生啊。您發脾氣也得先查清楚了再說啊。您外孫女是忙,但又不是因為這個才不回家?”吊耳噹啷的笑著斜睨了蕭然一眼,話是對著老人家說的,意思卻是遞給蕭然的。
老人聽了他的話,果然轉頭看向蕭然,“他這話是真的?”
當時蕭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倒不是場面上的話說不出來應付,而是因為陳昊把他逼上了樑上,後路都封死了。除了暗歎一聲,損友,只能對著老人笑:“我們才剛剛交往,所以沒有告訴您,希望您見諒。”
若是一般的富豪,聽說自己的孫女和他在一起,別說興高采烈,就算是雀躍歡慶都是可能的。可當時老人卻一下子像是被抽了脊樑骨。
呆呆地坐回椅子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良久,無語。
那是一種詭異的緘默,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