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激動的阿敏不同,努爾哈赤倒沒有特別大的反應。他交代了一下,這次從遼西帶回來的戰利品很多,完全可以拿出來一些撥給阿敏的鑲藍旗。畢竟此次出擊,所得還是遠遠大於所失。眼前的千里赤地比之努爾哈赤去過的遼西,也算是不逞多讓,這種打草谷的技術無疑已經是爐火純青了。努爾哈赤自嘲地感慨了一聲:“我和文龍,果然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師兄弟啊。”
努爾哈赤不禁回憶了一下多年以前他和毛文龍地往來。當年努爾哈赤和毛文龍都在李成梁手下當家奴,那時他們倆還一起喝過酒,只是時間已經太久了,努爾哈赤完全想不起來毛文龍的長相了。他淡淡地說了一聲:“文龍在,吾不得勞師襲遠,恐家中婦孺不寧。”
……
如此同時,長生島
金求德正和留守的趙慢熊在海灘無人處散步。金求德找個機會把趙慢熊喊了出來,把黃石和袁崇煥的矛盾源源本本地告訴了他,然後有些焦急地說道:“大人聽不進去勸,說什麼都要彈劾袁崇煥,我怎麼也攔不住,現在如何是好?”
“莫著急,莫著急,容我想一想……慢慢地想。”
揹著手走了十幾裡地,趙慢熊站住了腳,右手握拳擋在嘴邊咳嗽了一聲,金求德精神一振,全神貫注等著聽趙慢熊的推理……
“今天時候不早了。就先走到這裡吧,容我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慢慢地想。”
……
轉天金求德又舊話重提,趙慢熊慢悠悠地說道:“你認為袁崇煥是一個什麼樣地人?”
“好說大話,自視極高,行事魯莽。”
“愚蠢麼?”
“不好說,如果從主張議和這點看,似乎很愚蠢。但他說這話以前反反覆覆試探大人,一直到以為大人可以隨便捏以後才開口。最後還企圖讓大人冒風險、背黑鍋。怎麼看也不像很蠢的樣子。”
趙慢熊聽了以後長嘆了口氣:“金兄弟你出身很不錯吧?應該沒有吃過太多地苦。”
不等金求德回答。趙慢熊就繼續說了下去:“袁崇煥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那時他已經歲數不小了,座師默默無名,很快就會外放當地方官。如果沒有特殊事情的話,一個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是個芝麻小官吧?”
“不錯,嗯,你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了。”金求德冷笑了一聲:“趙兄弟是說袁崇煥其實一直在賭,凡事都劍走偏鋒,故為大言以引人注目。”
“是的,這種人我見過很多了,我聽說他曾跑到兵部,說過什麼……好像是:‘給我幾十萬大軍,足夠的兵器、錢糧,我一個人就能把建奴滅了。’對吧?”
“好像是:‘給我幾十萬大軍,足夠的兵器、錢糧,我一個人就能守住山海關。’不過跟你說得差不多。你繼續說。”
“今天早上我去查了內衛儲存地關於袁崇煥的資料,大人居然收集了很多,嗯,給我印象深刻的有:以前閻撫軍讓他去查人數,他雞毛當令箭地殺人;還有這次。高經略主張撤守關外,閻侍郎主張堅守關外,從來遼東地事情都是經略說了算,但袁崇煥就是支援兵部的意見,這都算是劍走偏鋒吧?”
金求德想了想,默默地點了點頭:“故為大言、劍走偏鋒。想方設法引起別人注意,拿軍國大事去賭前程,只要賭中了,那就升官極快,如果賭輸了……”
“輸了就是國家替他出賭注。只要膽子大、性命還在,那下次可以再賭更大一些。爭取一把就都贏回來。”說著趙慢熊就微笑了起來,衝著金求德問道:“你看,朝中無人敢議和,但只要議和能成,建奴真的退出遼東,那他袁崇煥立下的是什麼樣的大功?國家耗費無數銀錢、人命都辦不到地,他舉手投足間就做到了,我想這都足以在史書上大書一筆了吧?”
金求德爭辯道:“但建奴是不可能議和的,議和對國家有百害而無一利。”
“說得好,如果被建奴耍了,那不但國家蒙羞、而且大明威信掃地,所以沒有人敢去做。如果不是有這麼大的危險,顯皇帝、楊經略、熊經略、王巡撫、孫經略早就去幹了,哪裡等得到今天、還能輪得到他袁崇煥?但也有一種可能,你焉知道建奴不畏懼大明積威,擔心前途擔心得茶不飲、飯不思?你焉知道建奴不想帶著這些年搶來的財寶過安生日子?你焉知建奴不想告別這種騎虎難下的窘境?”
金求德愣了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道:“有這種可能性,但可能性太小了,風險太大了。”
“輸了是國家蒙受損失、袁崇煥大不了丟官,贏了就是名留青史、出將入相,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