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林博士靜靜頷首:“當然有!很遺憾的,還是和以前相同,不,現今世界各地的精神病院甚至使用比燒殺更加殘虐的手段堂堂進行,即使是現在這個時刻也……”
“這……太過分了!”說著,我硬生生把話嚥下。因為我覺得不應該這麼說。
但若林博士卻無動於哀,和我並肩站著,比較起燒焚精神病患的油畫和齋藤博士的照片,冶漠開口:“沒有什麼過不過份,這只是很嚴肅的事實。正木博士因為了解這個事實,為了拯救受到這樣虐待的可憐精神病患,用盡一切苦心,終於創設有關精神科學的空前新學說。此一令人驚異的新學說的原理原則,就如我先前約略提過的,是非常容易理解、連婦孺都能懂的、很有趣又淺顯的學說……而且,能夠實際證明此學說原理的『解放瘋子』的實驗也已經開始進行,並藉由你提供自己的身體,達到接近完成的階段,剩下的只是……你能夠恢復昔日記憶,然後在實驗報告上簽名而已。”
我再度瞠目結舌,抬頭望著站在身旁的若林博士側瞼,覺得自己彷彿受到某種無法形容、既嚴肅又恐怖的因緣所拘束,而逐漸被牽引至這個房間,面對形成此因緣的兩幅畫和相片,身體無法動彈……
但,若林博士毫不理會我的感受,接著表示:“所以……若提到齋藤教授和正木博士與那燒殺精神病患的因果關係,將會逐漸接近你過去的經歷。事實上,正木博士為了對你進行精神科學上的實驗,做了非常周詳的準備後,才來九州大學,而且為了此一實驗的準備和研究,下知道花費了何等可怕的苦心與努力……”
“什麼,為了我的實驗做可怕的準備?”
“不錯。正木博士花費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進行這項實驗的準備。”
“二十多年……”我幾乎叫出聲,但是馬上又縮回咽喉深處。感覺上,正木博士那二十多年的苦心正牢牢勒緊我的頸項……
這次,若林博士好像注意到我的反應,緩緩點頭:“是的,正木博士在你尚未出生以前就已經為你準備了這項實驗。”
“為了尚未出生的我……”
“正是這樣。你或許會認為這種話是故意聳人聽聞,不過,絕對不是。正木博士的確在你尚未出生的更早以前,就已經預知會出現你今天這樣的事情。你現在這樣也好,恢復了過去的記憶以後也好,不,就算你想不起自己過去的記憶,藉著我接下來提供的事實推測出你自己的名字也好……之後如果再對照前後事實,你一定能夠同意我所說的話並不誇張。另外……我也相信,這麼做乃是你能夠真正想起自己名字的最佳、同時也是最後的手段。”
若林博士邊說明邊走回大桌子前,指著面向暖爐的小型旋轉椅,回頭盯著我看。
我服從他的命令,就像接受手術的病患一般,怯怯走近那張椅子,慢吞吞坐下,可是卻完全沒有坐著的感覺,過度的恐懼與不可思議的呼吸困難,讓我猛吞嚥唾液。
在這期間,若林博士繞過大桌子,在正對著我的大型旋轉椅坐下。如我最先在七號房所見的一樣,他縮著身體納入椅中,不過這次沒有穿外套,可以清楚見到長脖子和修長的身體慢慢縮排明顯彎曲的雙手與雙腳之間,只有正中間的臉孔還是和原來相同,整體感覺有如妖怪般。恰似一隻有著蒼白人類臉孔的大蜘蛛,穿著人類的衣服,從背後的大暖爐裡匍伏爬出,正準備撲向我。
見到這種情形,我情不自禁地在旋轉椅上坐正。這時,大蜘蛛若林博士緩緩伸出長手,拿起原本置於大桌子正中央的裝訂檔案,一面在膝蓋下輕輕撣掉灰塵,輕咳一、兩聲。
“要敘述正木博士以自己的一生為賭注所完成的實驗過程,很不好意思,必須先述及我自己的事……正木博士與我是千葉縣的同鄉,在明治三十六年,將福岡的縣立醫院改建、創立本大學前身的京都帝國大學、福岡醫科大學之時,我們是第一屆入學的學生,也在明治四十年同時畢業,是同屆校友,兩人皆同樣持續單身生活,全心全力投入學術研究。
“不過正木博士擁有的非凡腦筋和龐大家產遠非我所能及。就學問的研究方面來說,當時我們因為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能輕鬆取得國外書刊,可以說是費盡苦心。我們必須靠著向圖書館借閱書刊,不分晝夜的抄錄,只有正木博士一個人能夠悠閒的閱讀自國外購入的書籍。但是,等他看過一遍後,就毫不吝嗇的借予別人。他就是像這樣悠閒地、可說是帶點興趣地蒐集古生物化石,四處調查與醫學毫無關係的神社、佛閣的起源之類……
“當然,正木博士對於化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