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的李葳,她有些快意,“如果我這個表演系的狀元也是花瓶的話,那你呢?算什麼?佈景?!男人暖床的玩物——X導演可不是你這樣的小花瓶陪幾夜就會調換演員的人呢……”
轉身,眉眼彎彎。但,就在下一刻,她就栽下舞臺……
當她倒在血泊中,對上臺上李葳驚惶卻難掩恨意的目光。口齒微動,喉中卻湧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這,算是報應嗎?!
那,是她在那一世最後的一個念頭。
當她醒來,已經身在這個陌生的海灘上。而且,腦海中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的靈魂是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一個身體里正孕育著另一個新生命的“女人”——一個年齡只有16歲的女人。
多荒唐?!當她死去時22歲,身處2009年的北京;而當她在安寧的身體中醒來,只有16歲,卻是身處1986年的香港。這樣子,算是變年輕?還是變蒼老?1986年,林媛還未出生的1986年啊!
她躺在沙灘上,身下是綿綿細沙,如同很久以前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她赤腳站在沙灘上,遠遠地看著童年的自己在沙灘上飛奔,直衝進大海,身後是緊張的父母,而她卻把水潑濺他們一身,放肆地大笑……明明是那樣快活,那樣歡暢,為什麼駐步遠觀的她卻只感到徹骨的淒涼與悲哀?!
雖然還是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林媛想了很久,覺得即便還無法適應這樣突然的轉變。但現在最該做的應該是……
撫過小腹,她皺皺眉,抿緊了唇,一聲不吭地爬起身,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找到一雙半舊的高跟涼鞋。看看鞋邊還有半瓶殘酒的酒瓶和小藥瓶,她低語,似乎是在安撫內心的不安:“反正,你已經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了不是嗎?”
離開沙灘,尋著記憶的路線,在一條暗街找到那間門外高懸一幅蝙蝠型紅底白字鑲金邊的“押”字大招牌的典當行,當掉了安寧戴在身上的鑽戒掛墜。
隔著高櫃,透過鐵柵,穿著一身古舊唐裝的老人冷冷地斜睨她。林媛卻只是低下頭,刻意用亂髮遮掩住面孔。其實安寧一早就知道那隻所謂訂情信物的鑽戒來路不正,所以一直都當作掛墜藏在身上。只有夜深人靜,身邊沒有人的時候才敢拿出來戴在左手無名指上,傻傻地看著它笑……
每對戀人都曾有過美好的快樂時光。只是越快樂,在情冷時就會越痛苦,那樣揪心的令人心悸的痛啊……
按住胸口。林媛嘲弄地揚起嘴角。明明生命已經從這具身體消失,為什麼感情還會留下?!不過,很快就會結束——只要幾分鐘就好。這間小診所雖然簡陋,但這樣的小手術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的。只是,想起以前安寧陪著來做過手術的那個一起在街上打混的小姐妹蒼白無血色的臉,她仍然禁不住感到害怕。
一個人躲進狹小的衛生間裡。林媛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著臉,頂著一頭五顏六色亂髮的少女,這樣的陌生卻又那樣的熟悉。
“為什麼還要感覺痛呢?那個人已經不要你了!而你,也放棄了這具身體,這個孩子……為什麼還會覺得心痛?!”安寧,你原本就打算放棄這一切的,可是我不一樣,我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沒有去做,所以不要再讓你的感情再來影響這具已經不屬於你的軀殼。
明明已經硬下心腸,可為什麼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湧出?為什麼心口疼得像是被鈍刀一下又一下地切割?
映入鏡中的悲傷眼神,彷彿是另一個靈魂正透過這雙眼睛注視著她。可是,這具身體裡只有也只能有一個靈魂……
“安寧,不要這樣……我所做的決定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16歲,未婚生子,以後的日子有多艱難,你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你之前也不會那樣做了,不是嗎?!”
不!不是——
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吶喊:“我沒有不要這個孩子!我只是,只是要帶著他一起離開,帶著他一起……”
好痛。錐心的痛讓林媛連腰都無法挺直。卻,仍然掙扎著拉開門。慘白的臉色讓正準備開門的護士也嚇了一跳。“小姐,你沒什麼吧?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你不用怕成這樣的。”
“我沒事。”抬手抹去額上的細汗,林媛的手卻縮排袖口緊捏成拳,“已經到我了?”
“是啊!已經找你半天了。”護士看看她,仍然有些不放心,“你確定沒事嗎?小姐。”
沒有回答,林媛只是挺直背脊,在推開手術室的那一剎那,她微微一笑,“我很好!現在很好,將來會更好……”
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