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緩步走向屏風。抬眸,隔著薄紗屏風與正走出門卻又驀然回首的男人目光一對即分。
清場後,整個影棚都安靜下來。周亞梅上前又為安寧撲了下粉,整理衣服。安寧靜靜看著這個一向安靜的斯文女子,突然生起戲弄之心。指尖輕挑她的下巴,輕問:“郭導演是個好人哦!”被她說得一怔,旋即面上現出一抹紅暈,原本平凡的面容也籠上一層豔色。
安寧心中一動,隱約抓住了什麼。或許,這樣女兒的嬌態才是一個女人真正的美麗。
在李仁綱說完戲後。安寧就位,抬起頭,看到頭頂的燈光投下朦朧的光,暖暖的,帶著隱隱的曖昧······
抬手,摘下粗布小帽,以指梳攏著如絲秀髮。不知是否因為是假髮的緣故,動作總覺得有些小意,可這樣的小意,卻恰合了女兒姿態。抬眸,原本一直犀利的目光現出淡淡的悵然,無人之處,連神情也流露出三分女兒家的柔弱嫵媚。素指輕抬,解開繫著的結帶,然後是長長的腰帶,一層一層褪去困住女兒嬌態的束縛······
光影投射,屏風上映出女子曼妙的身姿。滑入氤氣蒸騰的水中,她放鬆了表情,在這安靜的斗室中緩下緊繃的心絃。
“砰”的一聲,她回眸,隔著屏風看到一條挺拔的身影。幾乎是同時的,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向掛在衣架上的衣服。當機立斷,她猛然起身,一手掩胸,一手拉住衣服,兩下用力,原本隔在中間的屏風竟突然倒下。
她心中一驚,慌忙把自己埋入水中。饒是這樣,瑩瑩玉膚仍是落入那人眼中。她又羞又惱,猛地抬頭怒瞪那看上去總是傻傻的少年。見他彷彿是大夢初醒般低下頭去,匆匆道一句“冒犯”便逃命似的離開,心中更是大怒。望著他的背影的眼中便現出一絲冷冽之意······
拍過一場出浴戲,安寧暗籲一口氣,覺得這比穿泳裝走秀難度高了些。不過眼下沒時間讓她感慨,換好衣裳,還要趕拍其他鏡頭。
同一場景的鏡頭基本都是一起拍的,所以接下了要拍的鏡頭都是在客棧中的鏡頭。現在拍的這一場就是陳玄風與師弟、師妹前往終南山路經客棧,在用飯時小師妹裘彩蘭含羞帶怯地提出要師兄買蝴蝶玉佩送她,而小師弟則在一旁善意地調侃,這是二人的訂情信物。
寫劇本的時候,安寧一直在考慮:雖然陳玄風最後喜歡的是梅若華,可他之前到底喜不喜歡這個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呢?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去買玉佩來送給小師妹呢?幾次刪減,最後還是把這一情節照舊寫出。一是因為需要個理由支開陳玄風以便情節繼續;二是人非聖賢,有一個青梅竹馬,一往情深的小師妹在眼前,是男人都會動心了。如果不是梅若華的出現,又經歷太多事情,誰說陳玄風的人生不會就這樣平淡的與這個小師妹攜手共度呢?
“師姐的意思呢!就是想讓你買來送給我······”拍攝時,不知什麼原因,原本拍前幾場戲時還算放鬆的古天勒竟一連幾次NG,一句簡單的臺詞都說錯。幾次下來,不僅李仁綱火大的破口大罵,就是古天勒自己也越發焦躁起來。
還是郭廣宇勸了幾句李仁綱,又過來和古天勒說了幾遍戲:“潘監製今天不會過來,你放心。一兩次失誤不會傳到他那裡,你也不要求好心切太浮躁了。”好歹也算是相熟,相比之下,自然好聲好氣的。見古天勒淡淡應了,垂下頭去沉默兩秒,抬起頭,眼光不自覺地飄前方。
心中一動,郭廣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抹灰影映入眼簾。掀起眉毛,他望著正垂首捋著頭髮的安寧,再轉過頭看看古天勒,卻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便起身走回攝像機那邊。
扮著男裝的女人驀然回首,正撞上他未及收回的目光。分明的,眼中現出一絲驚訝,卻同他一樣飛快地轉過頭去。手慢慢握緊。古天勒嘴角微翹,嘲弄的笑了。郭廣宇說得沒錯,他是求好心切。不想這樣當一個龍套。更不想,被那個說他很有明星相的女人這樣壓上一頭。
有時候,有些弄不清楚對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感覺。或許,是有些喜歡的吧?但,更多的是不甘,不甘心出身相當的她就這樣順利地晉身,而他卻還是這樣一個龍套······
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氣,抬手用力揉著臉頰,讓自己更加放鬆下來。果然心一放鬆,接下來拍攝時的狀態便好了許多。他可以輕鬆地調侃,滑稽搞笑地故作八卦地笑。道:“師兄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一組鏡頭一氣呵成拍完,他也緩了一口氣。或許,很多時候,越是緊張就越容易出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