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昇猶豫不決:“這是件大事,家裡為了讓我留洋也是想盡了辦法,我總不能說不去就不去。”
李廣德說:“我也是來了之後才發現,上海才是真正的好地方,比國外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那個洋教朋友之所以來大清,不就是因為大不列顛實在是太苦了,他們連生火都不會。每日只吃一些生肉生菜,你能受得了那也的苦嗎?至多是他們那裡能有一點新鮮玩意兒,上海什麼沒有呢?等你要回去的時候,我帶你去洋貨市場買些紀念品送回給老家兒,這不是跟留洋一樣嗎?還能給家裡剩下不少錢,這一張船票就是幾百兩啊。”
李廣德說這些的時候,阿滿就在一邊聽著,他瞧見李廣德衝他挑了一下眉毛,慌忙地抱住昱昇的大腿哀求道:“昇爺,親哥哥,你留下吧,阿滿當牛做馬伺候你,你留下吧。”
第24章
到了天氣微涼的時候,太太已經病入膏肓。每日身邊都離不開人。昱愔已經嫁人不能隨時侍奉左右,加上李媽媽自己忙不過來,趙管家便請示了老爺把他的女兒帶到府上。
晚上正全家都吃完飯的當間兒,趙姨娘領著趙月朗來了,全家正坐在軟椅上面喝茶消食,就瞧見一個年輕貌美,面上掛著笑容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趙月朗進到昱家的時候,大夥眼睛都跟著一亮。昱家最漂亮的要數趙姨娘,樣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兒,這位表侄女比起她姑母,更加的標誌美麗,她行為舉止頗為得體,絲毫不像是個使喚丫頭,倒像是誰家的小姐一般。趙管家鄉下的老婆早年死了,原本養的傍家兒又散去了,身邊就只有這一個丫頭,聽說教的絲毫不肯馬虎,若不是太太身子不好,需要個知根知底的體己人照顧,是怎麼也捨不得讓她來伺候人的。
回孃家來的昱愔結識過不少年輕貌美的小姐,卻沒有一個像是趙月朗這樣落落大方,趙月朗在趙姨娘的指引下,依次對大家行禮。趙月朗說話的聲音小女兒家一般清脆,臉上老是掛著笑,看著就覺得喜慶,大約是在家受了囑咐,儘管是貌美卻不肯招搖,只是低眉順眼的叫了一聲老爺好,昱思惑對她點點頭。又對昱愔低頭:“姑奶奶好。”
家中的人依次問候過了,她才走到黎漠面前,眼神亮了一下,那笑容也不再恭敬順從,倒是帶著幾分嗔嬌:“黎大哥好!”
黎漠對她微微一笑。
一旁的趙姨娘哈哈地笑了兩聲,打趣道:“怎麼私下都叫起哥哥妹妹了?”
趙月朗頓時羞紅了臉頰,她潑辣起來不輸她姑媽,此刻卻只覺得害羞,只低了頭轉頭想跑,被趙姨娘一把拉住:“哎呦哎呦!看我這張嘴,把月朗都說羞了!”
大家都帶著笑意,趙姨娘帶著趙月朗去要去見太太,趙月朗回頭衝著黎漠輕輕的一抿嘴,含笑留情一般,看得幾個長輩越發覺得有趣。
太太已經不太認識人,她聽見動靜,慌忙問李媽媽:“阿清,是不是昇昇回來了?”
李媽媽說:“太太,咱們大少爺如今出息了,在打不裂國呢,這是趙月朗,趙老四的丫頭,你還記得不記得?”
太太把渾濁的目光移到趙月朗臉上,看了許久才問:“你是誰啊?”
趙姨娘微微嘆了口氣,拉著太太的手:“我的姐姐啊,這可怎麼是好。”
吃過晚飯,黎漠敲了老爺書房的門,老爺正在寫字,順口問他:“生意怎麼樣?”
黎漠恭敬地站在他前面:“最近又在鬧什麼辮子軍,人心惶惶的,大家總要把錢財藏在家裡,肯用得少。不過,店鋪裡雖然不如之前,但是也夠咱們這一家子的開銷。聽說東三省那邊鬧軍閥,票號都倒閉了,錢也打了水漂。我來問問您的意思,咱們是不是也把票號裡的錢取出來?”
昱思惑說:“這是對的,櫃檯有你我放心,家裡面,太太身體好的時候也算是勤儉持家,如今換了兩個姨太太,出的多存的少,到底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理財是不行的。幸好有趙管家幫襯。”
他頓了頓又說:“爸爸真是老了,年輕時候總覺得日子長,如今卻覺得昏昏沉沉就天黑天亮,既然票號的錢兌出來了,不如買了金條收在家裡吧,如今世道亂,還是金條最保險一點。”
黎漠說:“爸爸,還有一件事我要跟您商量,如今很多朱家富戶落魄,家中不知道多少東西賤價賣了,如今我們一間鋪子吃緊,我想不如用這筆錢開一家當鋪,把那些富戶的古董珠寶收羅起來,再販賣到上海、南京那邊。”
昱思惑說:“外面不太平,買賣不好做。現在貿然開店鋪不免打眼,還是把錢財留在家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