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特博士弄清了她心理癥結所在:她對父親的懷念。她有戀父情結,父親在她心裡是一個範型、楷模,這種感情使她無法接受布里格姆對她的追求,因為布里格姆跟她父親一樣是盡忠職守的,和布里格姆戀愛使她在潛意識裡有亂倫的愧疚。
她從來忠於職守,因為潛意識裡有父親的關注。她已經獲得了大學的心理學和犯罪學學位,卻還來聯邦調查局受訓,以特工為職業,潛意識裡的動力還是父親:她要完成父親的遺願,保護善良,打擊犯罪。在她受到冤屈之後,她潛意識裡最大的痛苦是對不起父親。潛意識裡的東西不是在意識層面所能解決的。現在史達琳的情結解開了。她可以懂得克勞福德的話了,“他們把你當做擦完手就扔掉的破布,只不過為了救幾個菸酒火器局的官僚”;她可以明白萊克特博士對她提出的啟發問題了:“光輝的聯邦事業是你的事業還是他們的事業?”
這樣,史達琳的一個潛意識裡的情結被解開了。她從感情上不再留戀她的崗位,放棄了她曾經發下的誓言,這就從心理上根本扭轉了她的一種深沉的感情。
然後,萊克特博士對史達琳進行了第二次治療。他設計了一次對克倫德勒的懲辦,解決了史達琳的另一個情結:對克倫德勒長期積蓄的仇恨。她霍然痊癒了,成了另外一個史達琳,一個需要愛情的婦女。她變了。
萊克特博士似乎很神秘,其實也簡單。他是作者創造來對抗無法對抗的國家機器和金錢勢力的一個幻想角色。他的淵博、聰明、狡黠、沉著和有力都是為那個幻想角色配備的武器。讀者透過他得到了一種滿足,因為抗拒了強大無比的邪惡,取得了勝利。奇怪的是,儘管他是一個瘋子、惡魔,他給讀者的總體印象卻是可愛的,甚至是正義的,比起克倫德勒、帕齊和德姆林、瑪戈這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專家、慈善家們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卡洛、帕齊和克倫德勒都是梅森的地獄鷹犬,他們分別代表了黑幫、警察和司法三個體系的實力。梅森調動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來圍剿萊克特博士,萊克特博士卻不但能夠逍遙法外,而且帶走了聯幫政府的一名優秀特工,這大概是作者對美國警、特、司法制度的一個諷刺,對金錢萬能的一種否定吧,儘管虛幻。
本書的描寫視角獨特,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角度探索人的精神世界、性格的形成和變化,從潛意識和意識,原我、自我和超我的複雜表現窺探角色的行為,有不少值得我們咀嚼和借鑑的東西。但是作者似乎也把精神分析和精神治療神秘化了,不少的地方帶了超自然的、甚至是妄誕的色彩。
第一章
你會認為這樣的一天
會是顫慄著開始的……
克拉麗絲·史達琳的野馬車轟轟地開到了馬薩諸塞大道菸酒火器局門口的坡道上。
這地方是為了節省開支向孫敏文牧師租來做指揮部用的。
突擊組在三輛車裡待命。指揮車是一輛偽裝的廂式貨車,形象破爛,後面是兩輛黑色的特種武器和戰術警察部隊的廂式貨車。人員都已到齊,在洞穴樣的車庫裡閒著。
史達琳從自己車裡取出裝備包,向指揮車跑去。那是一輛骯髒的白色長頭廂式貨車,兩邊貼著“馬塞爾蟹店”的標誌。
四個人從貨車敞開的後門裡望著史達琳到來。史達琳身材苗條,穿一身工作服,扛著包,步履矯健,頭髮在熒光燈陰森的光下閃閃發亮。
“女人,總是遲到。”一個哥倫比亞特區的警官說。
負責人是菸酒火器局的特工約翰·布里格姆。
“她沒有遲到——在我們得到密報之前我並沒有呼她,”布里格姆說,“她準是從匡蒂科趕來的——嗨,史達琳,把包遞給我。”
史達琳迅速舉起手跟他擊了一掌。“嗨,約翰。”
方向盤邊坐了位邋遢的臥底警官,布里格姆向他說了句什麼,貨車不等後門關好就已向秋高氣爽的午後世界開了出去。
克拉麗絲是偵察車上的老手,彎腰從潛望鏡觀察孔下面走過,在車後找了個座位,儘可能靠近那袋重150磅的乾冰,乾冰是在引擎熄火之後當空呼叫的。
舊貨車有一股洗刷不掉的陰森與汗臭,像船上的廚房。許多年來車身上貼過無數標誌。門上那骯髒暗淡的標誌壽命不過30分鐘,而用邦德奧補過的彈孔的壽命要長得多。
後窗是單向玻璃,噴塗良好。史達琳能夠看見後面的特種武器和戰術警察部隊的黑色大貨車。她希望不至於連續幾個小時被關在貨車裡動彈不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