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閣下,窮鄉僻壤沒有什麼好東西,請您多原諒。”班達拉爵士目送著鄧肯騎士離開,然後轉向李維說,“要不要來些羊奶?”他從一個木桶後面摸出滿是塵埃的銅壺說,“今天早上剛剛擠出來的,新鮮,潔淨,甜美如蜜糖的羊奶。”
“謝謝,但是不用了,書迷們還喜歡看:。”李維客氣的拒絕了他,然後用直截了當的口氣問,“班達拉爵士,昨晚我們遭遇了一些獸人強盜,他們似乎正在您的封地上胡作非為,劫掠村落,燒燬房屋,這種情況最近很多見嗎?”
“這些獸人強盜真是該死!”老爵士低聲咒罵一句,把銅壺重重頓在桌子上,氣的鬍鬚都顫抖起來,“原來並不多見,特使閣下,請您原諒。這些獸人一般都在月語平原上活動,雖然時而侵擾西風郡管轄的村鎮,但是很少來到靠近菲爾梅耶的地方。但是自從半年前,情況就有所不同了,獸人強盜的活動不但變得頻繁,而且越來越向東邊延伸,連鎧達爾堡也曾經幾次受到獸人的騷擾。”
“那麼您是怎麼應對的?躲在城堡的高牆壁壘之後,聽憑獸人強盜劫掠村莊?昨晚我們所在的那個村落敲響過警鐘,但是卻沒有任何軍隊趕來支援。”李維毫不放鬆的問,“那些獸人強盜的實力絕不是未經訓練的民兵可以抵擋的,如果不是我們恰好落腳在那裡,恐怕村民們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守住村子。”
“鎧達爾堡的豪豬才不會甘心躲在高牆壁壘之後,我雖然老了,但是我還沒死!”班達拉爵士揮舞著拳頭吼叫起來,“半年前,就是獸人強盜剛剛出現的時候,我曾經率領著鎧達爾堡能夠集結起來的全部力量,給予他們一次迎頭痛擊!”
“那麼結果如何呢?”始終傾聽的羅德里格斯爵士平靜的開口問。
班達拉爵士的臉色先是漲的通紅,隨後又變成了一片蒼白,“結果……”他的嘴唇顫抖了兩下,灰色的眸子之中流露出深沉的悲哀,“結果我失去了三分之二計程車兵,兩名附庸騎士和我唯一的孫子,切凱……啊,穿著家傳鎧甲、英姿煥發的切凱,只有十八歲的切凱……”兩顆大而渾濁的淚水滑落老人的面頰,他的雙手顫抖起來,從身邊的木箱子裡面取出一件東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撫摸著。
李維仔細的打量著那件東西,一開始他以為那是一塊傢俱的殘片,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看法。那件東西是一面盾牌,或者說是一面盾牌殘留下來的一小部分。和許多家境平凡的下級騎士所使用的裝備相同,那面盾牌的主要材料是結實的橡木板,然後外面用鐵釘和鐵皮予以補強,李維能夠看出上面還塗過油漆,隱隱約約描繪著一隻沒了腦袋和上半身的四足動物。
“即使是已經過去了半年,但是每當回憶起來,我的心依然像是被撕裂開一樣淌著血。班達拉家族的希望,班達拉家族的天才,切凱剛剛十八歲,就已經領悟了鬥氣種子,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我真希望能夠用我這把老骨頭替他去死啊……”老爵士的聲音因為痛苦的回憶而嘶啞哽咽。“我還記得他和我分兵出征時的樣子,他騎在馬背上,回頭向我招手。我會回來,帶著那些獸人強盜的腦袋……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但是當潰退計程車兵逃回來的時候,卻只帶回了這半塊被獸人劈碎的盾牌……”
“那麼您想沒想過報仇呢?”李維試探著問。
“怎麼不想?做夢都想!哪怕是讓我付出生命的代價也無所謂!”班達拉爵士有些失態的低吼起來,隨後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面孔,“但是……但是我沒有勝算,一點都沒有,而且克禮傑學士告訴我,鎧達爾堡的軍事存在對於獸人強盜是個有力的威脅,只要這座城堡還在,他們就不敢肆無忌憚的燒殺搶掠。所以我才沒有和那些獸人強盜決一死戰,沒有……啊,啊……切凱……我沒有……”
老人的聲音漸漸低緩下去,最終幾近無法聽清。沉悶的氣氛籠罩在周圍,李維和羅德里格斯爵士面面相覷,都對說服班達拉爵士和獸人談判感到沒了信心。獸人和人類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數百上千年以來,恐怕雙方流淌出來的鮮血已經足夠灌滿整條誓約河。鎧達爾堡這樣的領地在西風郡為數不下上百,其中有多少人的親人好友死於獸人強盜的屠刀?想讓他們放棄血仇,又有多麼艱難?
一聲尖利的號角聲劃破寂靜,嗚——,隨後同樣的號角聲從另一個方向響起,嗚——嗚——嗚——,聲音急促而且充滿惶恐的味道。班達拉爵士從座位上一躍而起,“這是警號?”他難以置信的嘟囔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塔下響起,隨後從梯口露出了鄧肯騎士的半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