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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點,唐博豐來電話,要我回家。
“對不起,”我帶著身不由己的語氣拒絕,滿心滿腦都是各種資料、專案、名單,很難從這些東西上抬起頭來,“今天去不了,有很重要的事。”
那邊沉默,之後是淡淡的一句,“好吧,晚上給你打電話。”
6點,安立東敲門進來,疲憊地將目光從電腦前移開,看他手上提著吉野家的外賣。
放在我桌上。我想也沒想,答了句“謝謝。”
“她們走了,”他輕鬆坐上我面前的辦公椅,“先吃點東西。”
“有什麼收穫嗎?”他一臉輕鬆地問,年輕的臉龐滿是關切。一個下午我將自己關了禁閉,與世隔絕。
我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文件上,向他示意,“有可疑的,也有不可疑的。但不像我原來想象的,集中在一家上面。而是很多家,很多筆交易,看似沒有任何關聯。”
他的目光矍鑠清澈,盯著我,而後面容上有了輕鬆的笑意,“很多事都是有內幕的,表面上很難看出任何蛛絲馬跡。而那條始終貫穿其中的線索,即使眼力明察秋毫也很難找到。不要太辛苦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非人力所能為的事,只要盡力,不用求結果。”
可是我必須要結果。
張張嘴,還是沒有把林可汗的事說出口,停了半晌,開口,“你來了一天了,早點走吧。”
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怎麼找朋友,典型的工作狂。
7點,唐博豐再打電話。
“我在綠島,”那是北京東邊有名的俱樂部,“他們都在,都想見見你……”下面的話欲言又止,沉默著等待我的回應。
我的眼睛依然在盯著電腦上的資料表,語氣淺淡飄忽,“今天算了,好嗎?我必須要加班。”
他一定是被我弄到崩潰了。瞬間電話結束通話。
五十五 黑沙湧動3
一直到深夜10點,讀各種資料直到頭暈腦脹。
給林可汗打電話,告訴他一無所獲的訊息。他的語氣裡有著黯然,聽得出來,這些訊息讓他很不好受。
“Ecis,謝謝。如果最終沒有結果,我會報警的。”
宏遠大廈幾乎空了,地下車庫的車寥寥無幾。駛出地下車道,踏上這座城市空蕩蕩的寬闊道路,滿心被孤獨籠罩。
把著方向盤,突然在街邊的輔路停下來,難以言喻的疲憊,像雞尾酒中的羅勒和碎冰,在心裡蔓延開來。
工作是如此的壓力層疊,又是如此地有難以承受的疲憊。我卻孤身一人面對這一切,不知可與誰在身邊傾訴。當考驗來臨,我下定決心堅持立場,卻發現一個女人去堅持這樣理性的東西好難。如果身邊有天龍,那情況或許會好得多,我會發現他與我站在同一戰線上,不用猶豫也不用逃避,無須懷疑亦無須疑惑,他會幫我拿主意,在背後支援我堅持,而不是我現今的孤立無援,明明滿心疑惑卻無處證實。
我清楚地知道:包裡有兩把鑰匙,一把是錦繡人家的,一把是東單唐博豐給的房子。我要回哪裡?
天龍不在北京,錦繡人家是我沒有任何壓力的故居。
夜酷是屬於我自己的天地,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
但我卻怕見到今晚唐博豐出現在那裡,我怕我會忍不住出口問,怕他隱瞞真相,怕他騙我而我又不自知。我怕自己最愛的人讓我傷心,我明明交付了全部的感情,而他,卻不能給我同樣的回應。
我有預感他不會,也知道他不會。因為我太明白他的背景,我害怕這一切與他有關,但是又是那麼深信。我對他不信任,卻又如此依賴、信任他的愛情。
放下座椅躺下,深夜的路上寂靜無人。我開啟頭頂的天窗,透過窗上人行道旁枝繁葉茂的樹枝去看天空,視野裡卻沒有一顆星星。都市的霓虹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無須星空的指引,路人也可以在燈光下找到方向。
而我依然迷路了,即使周身滿是現代文明——一輛擊中電子產品的車,車內有GPS導航。
幾乎是在一瞬間,被心中偶現的衝動思維支配,發動車子象箭一樣地衝了出去,直奔錦繡人家而去。沒有理由、滿心被激動的探險意識包圍——天龍不在,他不在,那我就回去看看好了。就看一眼,這是唯一的解釋和目的。
沒有進地下車庫,直接將車停在小區臨時停車道,小跑著奔上我家那座塔樓,上電梯,氣喘吁吁地從包裡拿出鑰匙。
出電梯,如竊賊般躡手躡腳地走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