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將軍前輩英雄,當然不會為難小輩。”張承故意大聲笑道,讓院內的關羽能聽到,然後拉著殷觀的手臂笑道:“昨晚不勝酒力,未能與子休深談,今日趁此良機,我們不妨再研討一下聖人經義,如何?”
殷觀含笑點頭,他對張承的用意心知肚明,也不多說,拉著張承走到西廂房,裡面已經備好了茶水,兩人細談。
關羽高坐在堂上,看著孫紹跟著關平進了門,對站在一旁的趙累揮了揮手,趙累起身帶著親衛出去了。關羽撫著鬍鬚,眯著丹鳳眼,鎖定了孫紹,一聲不吭,強大的氣勢蓬然而出。
孫紹拱手而立,卻不看關羽一眼,而是看向站在關羽身後的關鳳。關鳳本來正盯著他,被他這麼一看,想起昨晚的事情,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拉緊了前襟,耷拉下了眼皮。
關羽沉默了半天,卻見孫紹不為所動,嘴角微微挑起,反而笑得很輕鬆,不禁有些氣餒。孫紹不愧為孫策之子,自己多年在戰場上錘鍊出的殺氣對他居然一點作用也沒有。
“咄,小子,來。”關羽哼了一聲,指了指面前的席位,擺足了譜:“予與爾言。”
孫紹差點沒笑出聲來,不就是考論經學嗎,有必要搞得象演戲似的這麼正經嗎,連說話都文乎乎的?他頓了頓,忽然笑了:“久聞關將軍為當世英雄,豪邁過人,沒想到……嘿嘿嘿……”說著,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關羽也正在有些難受,他對這種之乎者也的說話也不習慣,只是他看那些文士要較量學問的時候,經常引用古人經典,而且總要做得謙謙有禮的樣子。所以他雖然極不喜這套作派,但是為了先聲奪人,還是有樣學樣的做了出來,沒想到孫紹不僅不吃他這一套,反而語帶譏笑,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關羽有些惱了,本來就有些紅的臉更紅了。
“豎子,敢輕視關某?”
孫紹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坐在席上,整理著自己的衣襬,直到關羽要發飈了,才嘆了口氣說道:“孫紹不才,久聞將軍威名,恨不能親見尊顏。將軍辱我江東之使,紹身為孫家子弟,不勝其忿,故斗膽前來搦將軍虎鬚。昨天與令愛一戰,方知我孫家子弟雖然不是犬子,但將軍之女,卻頗有將軍之風,是名符其實的將門虎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關羽聽了孫紹這幾句話,繃緊的臉頓時緩和了不少,他偏過頭得意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兒,微微點頭:“你也不差,小小年紀,竟敢在關某門前叫陣,勇氣可嘉。”
孫紹蹬鼻子上臉,笑道:“多謝將軍謬戰,孫紹資質愚笨,在江東子弟中不值一提,所以將軍這犬子之稱,還請收回。”
關羽一怔,臉又沉了下來,不快的哼了一聲。其實這件事是個誤會,他說的原話是“吾女豈嫁權子”,沒想到徐詳被他當時的威勢所逼,驚慌失措,誤聽成了“虎女豈嫁犬子”(*),但是這樣的事情他又豈會解釋?更何況現在孫紹還為了這句話打上門來了,不僅打敗了關鳳,還要跟他較量學問,非要逼著他把這句話收回去。縱使他欣賞孫紹的勇氣,可是他又怎麼肯收回。只是孫紹打敗了他的兒子、女兒,如果再說他是犬子,那關平、關鳳算什麼?
關羽氣悶,無言以對。
關鳳也覺得孫紹的要求並不過份,這年頭為了名聲以命相搏的都正常,何況父親把江東的子弟全給罵了,人家來討回面子,也是理所當然,只是父親的性子他也知道,縱使是誤會,他也絕不肯解釋的,就算她想解釋,恐怕關羽也不允。她想了想,欠身施禮:“孫君誤會了,我父親說的犬子,非指孫君,孫君縱然勝了,也不能說我父親就說錯了。如果來的是公子登,他也能如孫君一般文才武藝,那關鳳自會代父道歉。”
孫紹眼睛一翻,無言以對。關鳳雖然有些狡猾,卻也說得過去。他想了想,笑道:“姑娘好口才,頗有吹枯噓生之能,孫紹佩服。”
“哼!”關羽鬆了一口氣,暗自得意女兒的急智,又不滿孫紹那雙眼睛總在女兒身上逡巡,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孫紹進入正題:“聞說你也學左傳春秋?”
“正是。”孫紹連忙從關鳳的俏臉上挪開眼神,笑道:“其實,我學左傳春秋,與將軍還有幾分關係。”
“哦?”關羽大惑不解,你學什麼經,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紹不才,一直以將軍為楷模,聞說將軍讀左傳春秋,故而千方百計求入張公門下。”孫紹的嘴甜得象是抹了蜜,好一頓吹捧,偏偏他又說得十分真誠,讓人絲毫不能起懷疑之心。關羽一向自大,就喜歡有人崇拜他,現在來了一個超級粉絲,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