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狐疑的看著他們。
司馬懿低下了頭。劉曄沉吟片刻,說道:“臣以為,關羽和孫紹雖然看起來實力很強大,但是他們所長在水軍,特別是孫紹,他所領人馬全是水軍,而這次於禁戰敗,樊城失守,也都是因為水的原因,並不完全是他們的實力所至。宛城雖然有淯水、但是水量和漢水不能相提並論,以臣看來,他們要攻破宛城,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其次,從襄陽到宛城近千里,他們的糧草輜重運輸負擔將大大增加。如果依靠淯水轉運,那他們就必須派重兵守護,能夠實施攻城的人就有限。宛城雖然殘破,但是隻要有援軍,還是可以守住宛城的。如果殿下下令遷都,那麼宛城的人就會認為殿下決定放棄他們,宛城將不攻自破,如此,則南陽非國家所有。”
曹操眉頭緊鎖,猶豫不決。他當然知道遷都並不是一件小事,一旦下令遷都,那不僅在聲勢上弱了,而且等於放棄了南陽,甚至可以說是放棄了黃河以南的地盤。可是如果不遷都,萬一孫紹和關羽攻破了宛城,他們轉而攻擊許縣,搶走了天子怎麼辦?許縣的兵力已經被他抽調得只剩下典農中郎將嚴匡手下的一萬屯田兵,根本不可能擋得住。曹操現在雖然覺得天子是個累贅,可是他知道,一旦天子落入關羽的手中,自己馬上就會成為萬夫所指的國賊,他所擁有的道義上的優勢將一掃而空。
所以明知天子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但他還是不能讓天子落入關羽的手中。
“仲達,你覺得呢?”曹操轉向了沉默不語的軍司馬司馬懿。
司馬懿很恭敬的回道:“臣贊同劉長史的意見。”
“那你還有什麼意見沒有?”曹操對司馬懿這個人很矛盾。他知道司馬懿有才,正因為知道他有才,所以他對司馬懿很不放心,特別是知道司馬懿有狼顧之相的時候。所謂狼顧之相,就是指身子不動,脖子能轉半圈,直接扭到後面看人,就象狼一樣。據說有這樣體相的人一旦得勢必生謀逆之心,所以他對司馬懿防範得十分嚴密,甚至想過要殺了他,只是司馬懿這個人很謹慎,他從來不犯錯,哪怕一點小小的語病也沒有。沒有藉口,曹操不敢動河內司馬家的人,更何況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當年還推薦他任北部都尉,對他有恩。
司馬懿低著頭,不為人注意的舔了舔嘴唇,每次曹操這麼說話的時候,他總覺得壓力很大,雖然他不看曹操的眼睛,但是他知道,曹操一定在看他的脖子,考慮怎麼砍比較合適。他雖然看不起曹操,但是曹操多年征伐帶來的那種威勢,還是讓他不寒而慄。
“臣以為,當三路求援宛城。”
曹操眉頭一抖:“怎麼三路救援?”
“第一路,殿下可派一將,由漢水而下,直擊襄陽,切斷關羽的糧道。”
曹操點點頭,這是個好辦法,從漢中沿漢水而下,很方便,又可以節省士卒的體力,一旦截斷糧道,那麼關羽將不戰自潰。就算不成功,也可以讓關羽裹足不前,延遲他的速度。
“第二路,殿下可留張遼守合肥,防止孫權趁虛而入。命伏波將軍後撤至舞陽、西平一帶,掩護許縣。”
曹操猶豫了片刻,隨即又點了點頭。把夏侯惇撤回來,只留下張遼守合肥,雖然兵力有些單薄,但是孫權對張遼很忌憚,再加上青徐水師可以控制住大江,孫權就算有膽算,也未必有這個能力攻克合肥,就算他攻破了合肥,他也很難在江淮之間立足。
“第三路……”司馬懿有些猶豫,抬起頭看了曹操一眼,曹操一言不發的盯著他,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有些擔心自己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惹禍。可是他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可請副丞相發兵,由洛陽方向馳援宛城,遮護洛陽。”
曹操明白了。其他兩路都是佯攻,這一路才是最重要的,曹丕留守鄴城,現在駐紮在孟津,他手下還有兩萬多人,是眼下除了鎮守幷州的曹彰外,所能動的最後一支機動力量。曹植在巴蜀立功,曹丕原本就不穩定的世子之位更加不確定了,如果曹丕能立功,擋住勢頭正猛的關羽,那麼他就是解決這場危機最大的功臣,曹植的戰功將不值一提——除非他能拿下益州。
曹操不置可否,轉過頭看著劉曄:“子揚,你覺得如何?”
劉曄點點頭:“臣以為仲達此計可行。”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江淮之地已經空虛,孫權就算得到了江淮,他的實力也不會有什麼增長。不過,臣以為不能讓孫權輕易的得到江淮。”
“哦,你有什麼打算?”曹操眼光一閃。
“殿下,你難道忘了,關羽身邊現在還有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