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翔中驚跳起身,戾眼驀然一睜,惡狠狠地瞪著修澤嵐。
他何止是難受!他根本就是媽媽自殺的推波助瀾者之一!因此他才會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地想為媽媽討回公道,他要贖罪啊。
“對不起。”修澤嵐咬著唇,難受地望著他顯然在控制自己的僵硬表情。
“那是她的選擇!”他驀然睜開了眼,卻正巧對上她目不轉睛的雙眸。“你該死的看什麼?我不需你的同情!”
嚴厲的斥責脫口而出,而說了真心話的他,卻顯得比她還震驚。
謝翔中猛然別開頭,立刻起身要走開。
修澤嵐跟著跳起身,雙臂大張地擋在他的面前。
“等一下。你決定過什麼樣的日子是你的選擇,我不需要同情你,我同情的是你的媽媽。”她想更加了解這個男人。
“不需要同情我?”謝翔中的眼染上厲色,他開始面無表情地找碴,所有的話全像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我和我妹妹活該在媽媽變成植物人之後承受一切?我們活該在失去了一個活生生的媽媽時,還要在那個男人的命令下,擠出笑臉叫另外一個女人‘媽'?”
修澤嵐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她紅了眼眶。
她不是因為害怕他的荏厲,而是因為這男人把自己的痛苦壓抑得太深、太久,久到他自以為他已經不再痛苦,久到冷漠已經和他這個人密不可分了。
她想幫助他!她想看到他剛才不經心露出的自在笑容!
一顆淚珠滑落她的頰邊,她伸手抹去,抬頭對著他擠出一個勇敢的笑容。
“害怕就滾開。”謝翔中嗄聲說道,結實的手臂繃出青筋。
“我如果害怕,今晚就不會留下來了。”她張成大字形的雙臂往前一探,不容拒絕地牢牢摟住他的腰身。
“你父親很差勁。”她不想批評人,可她忍不住。
“你的形容詞太客氣了。”他僵住身子,想扯開她的手,可她卻抱得死緊。
“你恨你爸爸?”所以他剛才才會無法理解她為什麼不恨她爸爸。
修澤嵐儘量把她的呼吸調勻到最平靜狀況,希望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節拍,並隨之放鬆一些。
“我恨他?”他冷笑一聲,笑聲有些疲憊。“我正努力讓自己對他沒有任何情緒。”
如此一來,他才能充滿喜悅地看著他父親走上失敗的毀滅之路。
“我們不談他了。你可以陪我去看你媽媽,讓我陪她說說話嗎?”修澤嵐仰起頭,清雅雙瞳溫柔地凝視著他。
他該多說說話的。而面對一個不會洩漏他心情的母親,他可以完全地表達出他的脆弱或是他的恨。而如果他不知道要如何先開口,她很樂意當他的示範。
“我媽不是那種受了外力重擊而昏迷的年輕植物人,無論你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會再有醒來的機會。”他不耐煩地說道。
“我們還沒有試過,對嗎?”她簡單的一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了。“你太相信科學了,而生命中充滿了太多非科學所能解釋的改變。”
“你相信你能改變我嗎?”他低嗄地問道。
“你想因為我而改變嗎?”她看入他的眼裡,一手覆上他的心口。
謝翔中眼眸一黯,驀然別開了眼。
和她相處愈久,他已經愈來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他要謝翔華因為修澤嵐的痛苦而自責,可他現在卻必須逼迫自己不跟隨著修澤嵐的腳步起舞。
“如果你願意搬過來這裡住的話,我願意改變我自己。”不論如何,得到她是他目前唯一能肯定的事。
“你這人怪極了!明明愛跟人保持距離,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又好象和我已經認識了十八年一樣,真嚇人。”修澤嵐故意誇張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以掩飾自己狂亂的心跳。
“你該知道我這間套房一個禮拜最多隻住兩天晚上,我多半時候會回到謝家。平常時候,你可以自由利用這間套房。”他說。
房租一個月可以省五千元!修澤嵐眼睛滴溜溜地開始轉著,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你的答案?”
“不要。”修澤嵐一口拒絕。萬一她衣衫不整或是正在做不雅姿態,他又正好開門進來,那豈不是形象全毀?
她是不拘小節,可不是不要面子啊。
“我進來前會先敲門,確定你不在,我才會自己用鑰匙開門。”夠讓步了吧,他從沒為任何人妥協過。
修澤嵐睜大了眼,因為他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