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要笑呢,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哭喊聲,頃刻就到了門口,臥雨和飛虹連忙去看,剛打起簾子,就有人披頭散髮地一頭衝進來,不偏不倚撞在飛虹懷裡,險些將她撞倒。阮盼打眼一看,立時沉了臉:“蘇姨娘,你這是做什麼!”
蘇姨娘一臉的眼淚,頭髮散得不成樣子,推開飛虹就往地上跪:“大姑娘,大姑娘求你高抬貴手。今兒你好日子,別衝了你的喜氣,就抬抬手叫夫人放了我孃家嫂子罷。”
阮盼頓時黑了臉,冷冷道:“蘇姨娘,難得你還記得今兒是我的好日子,你就這般披頭散髮的衝到我屋裡來,這時倒不怕衝了喜氣了?來人!跟著蘇姨娘的那兩個丫頭呢?”
蘇姨娘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名喚青袖紅袖,方才在外頭不敢進來,這時候聽阮盼叫了,才敢掀簾子逡巡著進來:“大姑娘——”
阮盼看都不看她們:“飛虹,把管事的叫來,這等連伺候主子都不會的丫頭留著何用?捆起來,明日全部發賣了!”
這下青袖紅袖嚇得魂飛天外,撲通一聲全部跪倒:“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啊!實在是太太方才叫人捆了姨娘的孃家嫂子,姨娘才來求大姑娘的。”
阮盼出嫁當天還要理這些破事,一面埋怨母親處理不當,先是不該隨便捆人,若真捆了,便該看住了蘇姨娘,怎能容她衝到自己面前來嚎哭;二是暗恨蘇姨娘仗著有兒子,竟敢今日來打自己的臉。此時已經怒極,面上卻絲毫不露出來,只淡淡笑道:“原來在你們眼中看來,姨娘的孃家嫂子竟比今日這等大事還要要緊,好得緊,真是忠心護主的好丫頭。”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聽得青袖紅袖心裡涼到了底,連忙磕著頭道:“奴婢萬萬不敢,奴婢萬萬不敢!”青袖腦子比較活泛,連忙去拉扯蘇姨娘:“姨娘,萬事都等明日再說,今兒是大姑娘大喜日子,姨娘快回去罷。”
蘇姨娘哪裡肯走,任兩個丫鬟上來拖,只管墜著身子哭求。阮盼看得明白,這哪裡是來求情,分明是來鬧場,便微微一笑道:“飛虹,我院子裡的人都是做什麼的?還不堵了嘴給我關到下房去?臥雨去前頭問問父親,蘇姨娘一家今兒是不是打算鬧得永安侯府都知道?”
這句話份量不輕。在自己家裡鬧鬧也罷了,若鬧得親家都知道了,阮盼進門固然要被輕視,國公府一樣名聲也不好聽。飛虹臥雨都是要跟著嫁到永安侯府去的,當即答應一聲,一個出門去前頭稟報阮海嶠,一個帶著幾個婆子,上來就將蘇姨娘扯了起來,隨手拿塊帕子就堵上了嘴。
正往門外拖呢,就聽外頭有人喊道:“誰敢動我姨娘!”卻是個少年的聲音,接著婆子們也亂喊起來:“二少爺,二少爺你做什麼?”
阮盼雙拳緊握,嫁衣的下襬都在微微抖動。蘇姨娘仗著生了兩個兒子,連自己出嫁都敢來鬧事,若是將來自己嫁了,母親在家中孤立無援,豈不是要被她踩到頭上去了?若不借著今日之事將她處置了,自己也不能放心出嫁。
此時屋中吳家眾女真是面面相覷,萬想不到竟然來看了這麼一場好戲。外頭那個吵鬧的少年分明是阮麟,因此吳知雪的目光已經投到喬連波臉上去了,直看得喬連波耳根都是一片通紅,尷尬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綺年看看清蔭桐軒的院子大房間多,乾咳了一聲向阮盼道:“表姐,我忽然有些不方便——”吳知雯也點頭道:“我今兒一早喝茶也多了些。“
阮盼知道眾人這是要躲開,給自己留出處置的空間來,便點頭道:“讓丫鬟帶表妹們去後面罷,讓表妹們見笑了。”
阮盼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不少,只因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些要安排去送嫁妝,有些去迎客,加之阮盼自己也嫌吵鬧,都打發去下房裡,不要在眼前轉悠,所以一時不察竟被蘇姨娘衝了進來。這時都從下房裡出來,蘇姨娘哪裡是對手,立刻就被捆了起來。阮麟雖然拳打腳踢,但幾個婆子上來擋著他,咬牙挨著他的拳腳,只不讓他上前。
正鬧得不像樣子,猛聽有人厲聲喝道:“這是要反了不成?把二少爺也給我捆起來!”卻是阮夫人帶著人過來了。
阮夫人此時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今日阮盼出嫁,蘇姨娘的孃家人也來送禮,她早吩咐下了,姨娘的親戚來了俱從角門走。本來這也是慣例,蘇姨娘的家人從角門也走了十幾年了。誰知阮麒這請封的世子位一下來,蘇家就要生事,抵死不肯從角門走了。下人們眼看這堵住了側門,連忙去報阮夫人。
正值阮盼的大喜日子,阮夫人哪裡會容人生事,立刻叫人去將蘇家人全部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