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真想送他三個字:要你妹!阮麒如果真這麼說,別人不論,顏氏至少要給她安一個不守規矩、結交外男的罪名!這混蛋的阮麒,你不仁,那也別怪我不義!
微微偏頭,用眼角餘光往上方望了望。春山閣的地勢高,坐在那上面,整座園子都能一覽無餘。綺年剛才就瞥見了上面晃動的人影——琥珀個子高,站在那裡總是最容易被看見的。琥珀在那上邊收拾東西,想必是顏氏等人要上去坐一會兒,從康園到春山閣,這條路倒是必經之處……
“快著!”阮麒不耐煩了,伸手就要抓綺年的手。不過他還沒碰到綺年,眼前的女孩就突然跪了下來,並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阮公子,你饒了我吧,我也從沒有意冒犯過你,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你幹什麼!”阮麒完全沒想到綺年會有這樣的舉動,愣了一下,彎腰想來扶她。一彎下腰,卻聽見綺年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你以為你是誰,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做夢!”
“你——”阮麒大怒,下意識地舉起手就打下去。他平日裡對身邊跟著的小廝都是抬手就打起腳就踢的,直到手打下去了才想到面前的不是自家丫鬟,連忙收手,綺年卻已經順勢倒了下去。如燕一聲尖叫,直撲到綺年身上:“姑娘!”
阮麒愣了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只是輕輕掃過綺年的鬢邊而已,根本就沒有用上力:“你這丫頭,我根本就沒——”
“阮麒!”阮夫人憤怒的喝斥隔著老遠都聽得清清楚楚,碧璽碧玉一左一右攙著她快步走過來,不待阮麒分辯,一記耳光已經落到他臉上了,“孽障!這是什麼地方,你丟人丟到外頭來了!”
“我沒有——”阮麒只說了三個字,阮夫人已經指著碧璽,“立刻把大少爺送回府去,跟老爺把今兒的事好好說說,讓老爺知道知道,他的兒子有多威風,逼得自己的表妹下跪求饒,還舉手打人!我是管不了,就讓老爺自己去管吧!”
李氏已經過去把綺年扶起來:“怎樣,可摔著哪裡了?”其實她想問被打到哪裡了,只是當著阮夫人的面,到底把話又換了。
綺年慌慌張張站起來,顧不得回答李氏,先半帶哭腔地向阮夫人求情:“姨母,表哥並沒有很打著我,姨母就不要——”
“你不要管了。”阮夫人冷著臉,“碧璽,還不快送大少爺回去!”接著放軟了聲音,“好孩子,知道你受委屈了,快回去歇著,改日姨母再讓你表哥給你賠禮。”
綺年低著頭,從垂下的鬢髮裡瞥了阮夫人一眼。送了這個教訓阮麒的機會給她,想必阮夫人心裡還是蠻痛快的。這事跟上巳節出遊衝撞了陌生人家的姑娘又不一樣了,就算英國公再偏寵兒子,把自己的表妹逼得下跪,至少也顯得你毫無家教,說不定還會有個欺凌孤女的名聲什麼的。
阮麒半張臉火辣辣的,盯著綺年的眼睛幾乎也能噴出火來。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算計了!可是從頭細想,他居然無可反駁。除了彎腰去扶的時候綺年輕聲說的那句話之外,阮夫人看見的幾乎就是全部的事實。而那句話——恐怕連身邊的丫鬟都沒聽見,更沒有人會給他作證。
“很好。你等著!”阮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阮夫人已經厲聲道:“住口!”
綺年完全不打算把阮麒這句威脅放在心上。阮大少爺真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叫她等著?他能做什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毛孩子能做什麼?難道能買兇殺人嗎?最多以後只要有阮家人出現的場合她就不參加,理由也是現成的——害怕嘛。
“姑娘別怕,姑娘別怕,咱們這就回屋去……”如燕半扶半抱著綺年,自己聲音還有點發抖呢,卻硬挺著在安慰主子。李氏看得不忍,轉頭對碧雲道:“還不快帶人把姑娘送回蜀素閣去?看看姑娘的膝蓋,若是青了就去我那裡舀紫金活血膏敷上,再去請個大夫,開兩服寧神收驚的湯藥。”
“舅母,不用……”
“什麼不用。”顏氏也在丫鬟們攙扶之下走了過來,大約是受旁邊的鄭氏那看好戲的眼神刺激,顏氏臉色也極難看,“雖說沒了爹孃,在舅舅家裡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綺年露出一臉的感激,演完了最後一齣戲,才在眾人的目光之下被丫鬟們攙走了。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阮夫人怒髮衝冠地喊:“去二門上把小廝們叫進來,送大少爺走!”要是沒有散落下來的頭髮擋著,說不準碧雲就會發現她在偷笑了。
回了蜀素閣,湘雲和珊瑚自然是大驚,舀水的舀水,找藥的找藥。綺年掀起裙子看看,膝蓋上青了一塊。畢竟是石板地,她一下子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