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病時好時壞地反覆;自己也開始疑神疑鬼,總說命不久矣。皇帝沒辦法,只得從渝州將先太子的兒子永順伯喚了回京。
先太子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做了二十年多的太子,最後卻在一場奪嫡之爭中送掉了性命。雖說他算是受害者;但是也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後頭因為各皇子鬧騰得太兇;當時的皇帝動了大氣非要徹查;結果就把太子做的事也一併翻出來了。
那時候太子已經死了;身後只留下一個庶子一個庶女;皇帝為了叫四兒子這皇位坐得穩當,天下別再因這張龍椅出什麼亂子;一狠心就要把這兩個孩子貶為庶人。最後還是當時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求了情,庶女封了個縣主遠嫁,庶子封了永順伯,也發到渝州去了。
從永順伯這個封號上,就能看見先帝對這個庶子的態度――一輩子老老實實的,保你錦衣玉食,就別再打什麼主意啦。
先帝是無所謂,因為他還有兒子,還會有皇孫,且這個永順伯又不是個嫡子,江山為重,他自然沒放在心上。但是對太后來說,這就是她親孫子,不管是嫡是庶,總是太子的一脈骨血。
當初四皇子出面向先帝求情,太后是極感動的。要知道在天下人眼裡,太子是第一繼承人,那麼太子的兒子也是有繼承權的。至於嫡庶的問題――皇家那是天下第一嫡庶不分的地方,自來坐龍椅的有幾個是原配皇后生的呢?只要有這麼個庶子在,四皇子繼位就總會有人嘀咕,先帝要把這個庶子貶為庶人也是為著這個。結果四皇子親自為侄子求情,先帝誇他有骨肉之情,就是太后也感他的情呢。
不過轉眼就這麼多年了,人也是會變的。太后年紀愈大,就愈思念這個孫子。初時是覺得孫子還能保著一輩子榮華富貴就夠了,如今就有些嫌他不在京裡,不能時時承歡膝下。所以,真要深究起來,太后究竟是因為這場病才想叫永順伯回京呢,還是因為想見永順伯才生病,這就不好說了。
“太后糊塗。”吳若釗是這樣對李氏說的,“這些年都無人提起永順伯之事,為的是什麼?太后倒好,非要把人叫進京城來,放在百官眼前,是生怕無人記起永順伯是先太子的兒子嗎?”
李氏對這些**上的事不大敏感,倒是有女人的視角:“不過一個庶子罷了。太后年紀大了,先太子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如今想見見孫子,也是人之常情。這些年永順伯不是也沒什麼動靜麼?”
吳若釗嗯了一聲,接過妻子奉的茶:“也正是因永順伯十分安分,皇上才許他進京呢。”想了一想,“這些日子又要忙起來了。廣西總兵進京了。”
李氏記不太清楚:“不是說兩廣總兵都由廣東總兵兼任了麼?”
“原廣西總兵既卸了任,自然要進京重新授職的。”吳若釗嘆口氣,“當初不是讓他押運獻俘隊伍入京麼,結果遭了劫。現已查明,劫俘的與年下劫昀郡王世子的竟然是一撥人,看著獻俘隊伍裡還押運了金銀之物,見財起意。只這些人倒也狡猾,不在自己地盤上下手,巴巴的隔了州縣去劫,故而獻俘隊在當地查了許久也不曾查著。還虧昀郡王世子被劫一事,承文伯抓到了線索,順藤摸瓜將這些人全揪了出來,立了大功。”
李氏也搖頭嘆息,猛然想起:“當初不是說,二妹夫也在獻俘隊中麼?”
“可不是。”吳若釗連連搖頭,“本是大功一件,只消進了京皇上就要大大封賞的,如今倒成了看管不力的罪了。不過妹夫是跟著廣東總兵浴血海戰的,這海戰的封賞自然不會抹了,只是本來皇上還打算獻俘之時各自再高升半級的,這就沒有了,倒是送了承文伯一份大功勞。”本來是要封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從三品的官職,現在變成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了。
眼看著到手的半級封賞就這麼飛了,是人都覺得窩火。李氏也只好嘆氣:“那二妹幾時能回來?”
“想也差不多了。若不是當時出事,二妹這時候怕都已經回京了。現下算算,也不過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吳若釗跟這個庶妹並不怎麼親近,但畢竟是一家人,能團聚也是好的,“如今嚴家的管家已經先進京相看房舍了。”
李氏跟吳若蓉這個庶小姑子就更沒什麼感情,便說起別的事來:“再有一個月就是綺年及笄。這孩子,去年為著選秀的事家裡都忙得糊塗了,連她的生辰都沒有過,我想著,這及笄禮是萬不能再馬虎了。”
吳若釗也點頭:“女兒家及笄是大事,就照著雯兒的禮辦罷。好歹大妹的孝也出了一年,妹夫的孝又滿了,辦得風光些無妨。平素裡有哪家姑娘交好的,統統請來。”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