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的姑娘,好端端的是正經表小姐,卻要這般討好人……”
“嬤嬤說的什麼話。”喬連波已經飛針走線起來,“從前表姐也給舅母做過鞋子帕子,她能做,我自然也能做。”
吳嬤嬤趕緊擦了擦淚:“是,姑娘的針線比表姑娘強得多了,大太太自然也會喜歡的。從前是老奴糊塗了,日後姑娘做什麼,老奴絕不多嘴。”
喬連波含著眼淚對她笑了笑:“嬤嬤是為我好,我都知道。只是我娘畢竟不如表姐的孃親與舅舅親近,從前我只怕舅舅舅母不喜歡,怕自討了沒趣……日後,我只看著表姐罷。嬤嬤幫我把那日姨母家送來的荷花宮花找出來,我明兒就拿去送給表姐。”
吳嬤嬤怔了一下:“那宮花是老太太特意挑出來的,姑娘戴了最是好看,為何又要送出去?何況國公府還送了一整匣子貴重首飾來,不都是周表姑孃的麼?”
“那本就是因著表姐上元節救了阮家少爺,姨母家裡才送來的。首飾自然是表姐的,就是那宮花,外祖母也原該叫表姐先挑的。你只管拿出來就是。”
吳嬤嬤不敢再多說,連忙去拿了出來,嘆道:“周表姑娘也真是好福氣,怎麼就能救了阮家表少爺。如此一來,國公府還不感激她?將來好處盡有呢。”若救人的是自家姑娘該多好?不說別的,若是將來國公府出面保個媒,這裡頭的好處就說不盡。
喬連波沒再說話,只低頭做針線,吳嬤嬤看她低著頭,細細的頸子彎著,楚楚可憐,忍不住道:“姑娘也別太自苦了,老太太有機會總帶著姑娘出去,只消那些夫人太太們知道了姑娘的好處,自然就……”
喬連波停了針線,苦澀一笑:“說來我還未滿孝,這般到處走動已經是不妥了……”
吳嬤嬤何嘗不知道這樣不妥?只是喬連波已經十四歲了,若等到滿孝再出門,那時便十六了。她可不是顯國公府的金國秀,十八歲了還能做皇子正妃,若真等到十六歲再出門走動,只怕什麼都晚了。
何況顏氏身子近些年來也不大好,當初女兒死的時候就有些哭傷了,加上本來不是什麼很厚重的秉賦,一直也就有些虛。雖說不用吃藥,卻也得時常進補。倒不至於說一兩年就去了,但現在出門走動已經覺得有些腿腳沉重,若再過兩年,好不好出門還要兩說呢。真到那時候,就只能指著李氏和鄭氏兩個兒媳婦帶著喬連波出門走動。可是倘若到了那時李氏鄭氏自己的女兒都嫁了人,哪個還會特別關心喬連波呢?
“姑娘別這麼想,周表姑娘不是一樣也身上有孝麼……”綺年比喬連波還大點兒,守上兩年孝就要十七了……
“再說這事兒,老太太早吩咐下去不許多嘴的,對外只說姑娘和周表姑娘都是孝滿了才來京城的。”不說別的,就是上次去東陽侯府給長公主拜壽,這沒出孝的去就已經很不合規矩了。若不是因著長公主遍請了京中有頭有臉的夫人們,顏氏也不會非要帶喬連波去不可。雖說本朝的規矩,對於守孝三年要求得已經不是那麼嚴格,真像金國秀那樣二十七個月都不出門走動的姑娘極少,但去東陽侯府那次,綺年和連波的孝都還沒滿一年,確實是有點過份的。
“老太太也是想姑娘多去見見人,只沒想到那次――倒是雪姐兒得了好處。”成了大長公主的孫媳婦。這就是出門見人多的好處,沒準誰家的夫人太太就看好了呢?雖說婚姻還是要看兩家的門第,但姑娘好不好,也是重點考察物件。京城裡的勳貴人家,往往是從十二三歲就開始考察選擇,這樣才能在姑娘及笄之後差不多都定下來,然後不耽擱姑娘出嫁。所以像金國秀這樣兒的,如果不是被指為了皇子妃,說不定拖到二十歲都還嫁不出去呢。
喬連波有幾分迷惘:“嬤嬤,我以為我努力學了就能趕上表姐她們,可是――”
“姑娘學的時間少,哪裡能跟表姑娘她們比呢。姑娘今年才十四,再有個一兩年的時間,學什麼都足夠了。”
喬連波慢慢搖了搖頭。她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事情並不是說你肯努力就一定能學好的,比如說寫字、做詩、繪畫之類,她就怎麼也不行。
“我的姑娘啊,那些東西都是虛的。不說別人,單看大太太罷,聽說從前在家裡也是能作詩文的,如今每天管家理事都做不完,哪裡還能做詩呢?姑娘千萬別跟著雯姐兒學,將來去了婆家,哪會因為你會做詩婆婆就喜歡了呢!姑娘若不信,只看周表姑娘就是。大太太喜歡她,難道是因為她會作詩?”
喬連波想了一想,輕輕點了點頭,低低嘆了口氣:“既這麼著,我還是多學學算賬理家,少念些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