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隻能說明,他在裝傻。
就在桑恩榆越來越沮喪,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心冷的時候,金振希突然有天不經意地問:“你覺得什麼樣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恩榆不假思索地道:“有責任心,有才華,對女人有保護欲。”
金振希斜眼看她,“原來,你喜歡的人,是壞男人。”
恩榆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你、他、他……”他了幾聲之後他不出來了。
金振希卻笑著轉了話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爾棠的。”
她紅了的臉瞬間一白,白了又紅了。他的心思太難猜,像小時候玩過的鬼城,內裡曲折通幽,你以為柳暗花明了,其實山窮之處還水盡。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她鼓起勇氣問。
“很簡單,我喜歡的女人。”他滿不在乎地答。
她瞠目半晌,才道:“你喜歡的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小心又小心地問。
唯恐他答, 又唯恐他不答,一顆心忐忑不安,緊張得彷彿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懸吊了起來,一晃, 就會摔成四瓣。
“我喜歡的女人?”金振希不經意地看她一眼,“有一天,你會看到。”
懸起來的心“咚”地落了下來,摔得很痛,痛得她的臉皺成一團。
他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難怪一直在她面前裝傻。
有一天,她會看到……
他會把那個女人帶到她面前來嗎?
會的,他一定會!
因為,他說過——
有一天,她會看到。
她沒想到那一天,會這麼快來到。
比賽的前一天,恩榆拿畫作來讓金振希做最後的定稿。
那天,氣壓很低,濃雲密佈,天空像一隻憂鬱的眼睛,積蓄了大片大片的淚水。
在大雨來臨之前,她踏上那條紅色鐵梯。
心裡正在慶幸,還好沒有淋雨。耳邊卻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凝神細聽,水聲似乎是從浴室裡傳出來的。嗯,還算他有點良心,知道今天重要,起得比較早。
恩榆沒有敲門,直接伸手從鐵梯的鏽斷處撈出鑰匙,開了門。照例將帶來的早餐放到餐桌上。
浴室裡的水聲還在嘩嘩地響。
她習慣性地幫他整理床鋪,才發現,今天的屋子特別整潔。連玻璃窗都好像剛擦過一樣,清晰地映著天空中濃雲的萬千氣象。
這多奇怪。
她揚揚睫,注意到簡易鞋櫃裡的女式皮鞋。纖細的鞋跟、純白的鞋面、細碎的飾帶,很淑女的式樣。
她心中一緊。一時站不住,整個人靠在餐桌上。
桌子上擱了一個粉紅色的小包,包包上墜著冷冷亮亮的水鑽,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身子一軟,順著餐桌往下滑,滑坐在椅子上。
浴室的門“哐”一聲開啟,騰騰的熱氣漫了出來。她不敢回頭,僵硬地坐著。
一陣細碎而又遲疑的腳步聲,聲音停在她的背後,“你是……”
恩榆“呼”地站起來,“呼”地轉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你好,我是……”
“哦!我知道。”穿著細肩帶連身裙的女子回她一個淺淺的笑容,“你是振希哥的小麻煩。”
呃?小麻煩?!恩榆瞠眼。
女子散開用浴巾包著的頭髮,邊擦邊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振希哥那個神秘好友的妹妹。”
神秘——好友?
桑恩榆哭笑不得。好友就好友,為什麼要用神秘來形容?她家大哥又沒有長成一副牛頭馬面,需要搞神秘嗎?
“你坐啊,不要緊張。”女子拿吹風吹頭髮,“不好意思,這裡太窄了。”
她說她必須得當著她的面吹頭髮,所以不好意思嗎?這是哪裡來的大家閨秀?
恩榆連連擺手,“呃,沒關係沒關係。”說著,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還是我幫你吹吧。”
女子道了聲謝,將吹風遞給她。
看著柔軟細長的髮絲從自己指間滑過,恩榆心裡忽然有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是羨慕嗎?
是的,恩榆羨慕她。
羨慕她擁有一頭順滑的烏髮,羨慕她有著良好的教養,羨慕她對金振希的瞭解,羨慕她說著“振希哥的小麻煩”時那樣自信驕傲的神情。
而恩榆自己,只是一個麻煩。振希哥的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