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一下,翻了個身面對牆壁,頭還疼,卻異常清醒。傻?瘋?賤?不,都不是。我只是很卑微。卑微到沒有能力去承受這麼多的幸福。
還記得小的時候,流景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有一個財主很喜歡養花,並且喜歡把花放在自己的房裡。園子的角落裡有朵很美的野花,財主看到了,珍惜之心油然而生,於是把它移植到花盆裡放在自己的房間,沒想到幾天之後,花死了。
當時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只是覺得很可惜。可是流景的眼神很悲哀。如今我終於明白,有些東西正因為想得到才會失去。萬事隨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無法擁有。
當幻想和現實面對時,總會痛苦。要麼被痛苦擊倒,要麼把痛苦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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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 84 章
六神祭祀持續兩日半,除卻神玉,參加者須佩戴面具,不同等級面具不同:平民靛青,飾文鳥羽;眾神淺青,飾雲雀羽;靈神湛藍,飾九官羽;神將水藍,飾百靈羽;大神絳紫,飾瑞鶴羽;元老淡紫,飾南客羽;主神銀白,飾玄鳳羽。
文鳥背部藍灰,頭頸黑,頰白,腹部淡紅色,翼黑,我的面具很不幸地分到腹部羽毛,靛青配淡紅,委實醜到一定境界。楚天的面具挺不錯,為此他還特地與我炫耀一番。
其實我寧可拿個這麼醜的面具,也不要像他那麼累。六神祭祀主要就是針對“神”來的,平民只需要在那裡跪上一天,然後解放。
其實就第一天有祭祀的樣子,還灑灑水,朝拜天地。據說後兩天先是歌舞,再是狂歡,說是祭祀,不如說是聚會。不過這倒符合神玉的性格。他確實是個愛玩的人。
八月初九,六神祭祀之日。
空曠的天空下,看的見的是白雲,看不見的是清風,一群大雁由南向北遠迂,飛來飛去還是人字形,幾聲哀鳴偶爾劃過天際,跌落心頭。
跪了一整日,終於等到了晚上。
星連南極動,月滿浮雲遊。一條小河將廣袤的旭野場圍住,流水濺濺,清影徘徊。廣場的中央是一個白色的七階祭臺,從下往上,越至臺頂等級越高。靈界子民圍繞著祭臺,整齊跪拜。高臺為水霧籠罩,煙水遙遠,天斜橋孤驛。
祭神與巫師齊念祭文。四周鼓聲響起,鼕鼕發,疊疊起,愈發遄速,愈發犇急。劈浪鳴千雷,雷聲衝急波。彷彿疾驅千騎,海門潮頭。震耳欲聾,驚鳴人心!
出水蛟龍,卷舒變滅,哮吼洶湧!
猛虎騰身,洪波澎湃,跌宕奔騰!
子民隨著鼓聲集體站立,伏地,絡繹不絕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隨著人群雲集響應,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雙眼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無法挪開。
鼓聲停息。夜靜如水。
三位厲神站於祭臺中央,手握玉笛,鶴羽翩翩,紅棕橙三色長髮在風中舞起。轉過身,面對上一階的人。兩位長老抱著將竽,也跟著轉身。主神穿著一襲碧藍長衫,銀白麵具,斑白鳳羽,倚地坐,箏於膝,回首對著祭臺最高處的人。
美人扶踏金階月。那人穿著的衣服袖領雪白,衣襟暗黑,刺龍繡鳳,光華如月。他微微頷首,樂聲響起。月色盡清寒,笙歌入海雲。神玉左手高舉權杖,一道耀眼的光團從右手飛出,直擊長空,在夜幕上四射。
整個靈界變成了白晝。
子民高聲歡呼。
彷彿是一點星光綻開的禮花。我眯著眼睛,有些不適應瞬間到來的光亮。揉了揉眼睛,又往高臺上看去。神玉的烏髮如黑玉,風揚衣襬,彷彿海灣中的碧波,絕代的風華點亮每一個人的眼,震撼每一個人的心。無論多少年,他永遠是最美的。
六個人排列出了梯形隊伍,手中的樂器被斑駁的光化去,一起單膝跪下。神玉把右手攤開,權杖在手中一點,雕觴呈現。將之拋入空中,半掛如銀勾。
權杖衝雕觴一指,閃著銀光的泉水從中汩汩流出,無窮無盡。炎靈泉水。子民們紛紛起身,以面相迎,如遇春風,如沐秋雨。靈界最高的洗禮。
他不是站在那個祭臺上,而是站在了世界的另一端,我永遠不能觸及的地方。可是心中的激昂就像四千餘年前,我的加冕儀式。
只是,這一次俯視眾生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愛了生生世世,千年萬載的人。
一個時辰後,灑水儀式完畢。接下來即將舉行祭祀之舞,這是所有人都要參加的。在這期間專程留時間來尋找舞伴的時間大約是一個時辰。
眾人散去。朝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