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低眉順眼道:“太太若這麼說便是折殺我了,只怕是我年紀小不懂事,只會惹太太生氣。”
孫夫人哼一聲道:“這些時日不見,你一張嘴倒愈發伶俐了。我且問你,是不是我侄兒私下裡曾引逗了你,還私贈了東西?”
婉玉聽罷登時心中雪亮,字斟句酌道:“確有此事。”
孫夫人道:“既有這樣的事,你為何不告知與我,反倒去告訴老爺?難道你受了委屈我就不會替你做主了?從中吹風挑唆,這是安的什麼心?”
婉玉聽了立刻跪下來道:“太太明鑑,我從未告訴過爹爹!當日我被孫志浩輕薄了,回去只自己哭了一場罷了,畢竟是醜事,姑娘家的都不願拿出來說嘴。只是當日此事被楊家三爺撞見,幫我解了圍,後來孫志浩再送我東西,我才想著求晟哥兒幫我一幫,萬不想因為此事驚動長輩。因兩家是親戚,若是落得臉上都不好看,這便是我的不是了我原想著將東西送回去便完了,萬沒有告訴爹爹的意思!至於爹爹是如何知道的,我便一概不知了。”
孫夫人冷笑道:“好個一概不知!若不是你平日裡扮俏裝妖舉止輕浮,怎會有男子來戲弄?我看分明是你心虛,不敢報上來罷!”
婉玉心裡頭冷笑,面上仍做了委屈之色,哽咽道:“太太太太為何這般說我”說著眼淚便滾了下來,卻不用手去擦。
孫夫人厲聲道:“聽聞你在楊家裡住著好威風,跟幾個哥兒們走得都近極了,又贈帕子又縱橫談笑的,連府裡頭都有傳聞你要給楊家老大當填房!不知自愛,不懂廉恥,柳家的門風都讓你給歪了,名聲都讓你給汙了!若是你平日裡行的端坐的正,我侄兒調戲了你,我自是無話可說,但你一連傳出這些不才之事出來,卻讓我如何相信,又讓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婉玉暗道:“多說無益,孫氏今日定是要治我了,強辯起來只能讓自己多遭罪罷了。”故而也不再分辨,只趴在地上痛哭著說自己冤枉。
孫夫人見婉玉形容可憐,心頭的火氣消了幾分,瞪起雙目道:“你冤枉?你若是冤枉,這些謠言是怎的傳起來的?今日若不將你這丟人現眼的放浪毛病兒改了,日後你還不做出更辱沒家門的事情來!”說完命道:“來人!將她給我塞上嘴按住了!”
話音一落,立刻從門外走進來三個婆子,有的上前便按住婉玉的胳膊,有的找了帕子將她的嘴塞了,有的將婉玉的手攤開來,孫夫人手拿一柄戒尺,流著淚道:“五丫頭,你自小到大我都沒彈過你一個指甲,上回你鬧出投湖的事兒,我憐你少不經事,故而未橫加管束,誰想到竟是害了你了!你這次實是犯了女子的大錯,即便你告訴了老爺,我寧可揹著不賢的罪名也要管教於你!讓你記著疼,長了記性,從今往後改好了罷。”說完照著婉玉手心便“啪啪”打了十幾下。那戒尺本是兩尺闊的竹板,孫夫人積了多年的怨氣一朝洩出便愈發狠厲,打得又毒又快,全身的氣力都要使盡了。
婉玉疼得滿頭大汗,手上紅紅紫紫腫成一片,不多時兩手均已麻了,心中恨極,暗道:“我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這兩遭毒打均是在柳家受的,孫氏實是個毒婦!”但此時唯有苦苦忍受,淚如雨下。
婉玉這廂受罰,妍玉則隔著臥房的博古架偷向外瞧,見婉玉疼得死去活來,心中暗暗稱願,心想道:“活該你這小蹄子捱打!叫你沒臉去勾引瑞哥兒,孃親早就該這般打你了!”
正此時,門口跑來個丫鬟,氣喘吁吁道:“太太,巡撫大人的夫人和二公子來了!”
孫夫人一聽登時一驚,立刻頓住手道:“你說什麼?”
那丫鬟道:“轎子已經停在門口了,向門房遞了名帖,正是巡撫梅大人的太太和公子,人還在門口等著呢!老爺已讓門房引進來了,還讓我告訴太太,待會子貴客來了,需備上好的茶點款待,萬不可有一絲一毫怠慢。”
婉玉聽聞母親和弟弟來了,心裡立刻如得了珍寶一般。孫夫人又驚又慌,此時已顧不得婉玉,對婆子們道:“將她帶回去跪著思過!”又趕緊要回屋換衣裳,往內一走,瞧見妍玉站在博古架子邊上,心思一轉忙吩咐道:“你也快回去換身衣裳出來,前兒不是給你做了件絲綢的?快些拿出來換上,再好好梳頭打扮打扮,將臉重新勻了。待會子見客警醒著些,切莫說錯話。”
妍玉最喜搶風頭博人讚美,剛聽到巡撫大人的太太來了,早就有心要賣弄一番,聽孫夫人亦要讓她見客,心中暗喜,忙不迭的回去打扮了。
孫夫人換完衣裳便趕緊出來迎接,走至半途便瞧見一位四十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