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頭頂上沒有遮蔽,正午的陽光投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一些寒意。
“給我倒杯水。”他聽到我的腳步,眼也沒睜,說道。
我拿起桌上的茶壺,還是熱的,可見剛才換過,否則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還能保持熱度。
斟了一杯茶,雙手遞給他,我輕聲問道:“王爺,身子可好些了?”
他手一震,灑了一些水出來,猛地睜開眼睛,訝道:“敏敏,你怎麼來了?”
我笑了笑,壓住他就要起身的勢頭,說:“王爺快躺下,小心你的身子!”見他乖乖地又躺了下來,這才接道,“是皇上讓我來的,看看王爺的身體如何了。”
他苦笑了一下,說:“謝皇上關心。我這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總是大病小病不斷,還因此耽誤了許多國事。皇上雖不怪罪,我心裡卻愧疚得緊。”
我忙道:“王爺千萬別這麼說!只要王爺能夠養好身體,便是最能令皇上高興的事兒!所謂國事,總有人做的,王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福全咳嗽了兩聲,我看他的氣色,並不是很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由得心中一陣難過。
這時,瓜爾佳氏嫋嫋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小丫環,手裡拎著一個竹籃。
“王爺,該喝藥了。”她走到福全跟前,溫言說道。
福全點了點頭,瓜爾佳氏便接過小丫環的竹籃,從裡面拿出一碗湯藥,雙手奉給了他。等他喝完了藥,又收拾了碗和籃子,對我笑了笑,便走開了。
我默默地看著,等瓜爾佳氏走遠了,才對福全笑道:“真是個賢惠的夫人哪!”
福全笑了笑,笑容中帶著苦澀:“是啊,她是個好女人,跟了我很久,縱使不能坐上正位也從無怨言……今生欠她的,怕是隻有來生才能還了!”
我心頭一窒,看著他,滿腹的話語,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王爺……為何不將側福晉扶正呢?”
他看向我,眼神突然變得很悲哀:“敏敏,你真的不知道麼?”
那沉甸甸的眼神,讓我陡然感到壓力,無法承受,只能別過了眼去:“王爺,曦敏不過是個普通至極的女子,怎配讓王爺掛念?”
“是啊……”他微微闔上了眼睛,“乍一看,你確實是那麼的平凡,但你的聰慧、你的善體人意,卻總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不知不覺間便蠱惑了人心,漸漸的,除了你,眼中再容不下別人……知道麼,因為我是皇子,所以從小巴結我的人就不計其數!他們有的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好處,有的是想害我,便是那些真心對我好的人,也自作主張為我做好了一切他們認為對我有益、我‘應該’高興的事情,卻從沒人問過那些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因為我是二子,所以我應當當皇帝,有這樣想法的人充斥在我周圍,當人人都為了當上皇帝、討好皇帝殫精竭慮的時候,我卻是那麼厭惡這一切,有時候,真的很恨為什麼自己要生為皇子!但我卻無力反抗,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把這樣的想法埋藏在心底,像個扯線的木偶般照著別人的安排去做,任由自怨自艾在心中發酵,膨脹,終有一天會爆發出來,毀滅了自己……然而就在我再也難以承受之時,你出現了!”
他歇了口氣,彷彿因為一下子說了太多的話所以有些疲憊。
“敏敏,當你對我說出‘最錯生在帝王家’時,我便知道,我終於找到了,那個能夠跟我心意相通的人,她會是我的避風港,只要有她,我的心就可以放鬆,我的心事就有地方可以傾瀉……可是,很快我卻發現,你的心不在我身上,無論我如何努力,你所在意的、放在心底的,全心全意去守護的,只有一個人,永遠都只有一個人!”
我愣住了,為他眼中的痛楚而心驚,為他近乎告白的話語所震顫。這是第一次,我親耳聽到他剖析對我的情感,一時之間,竟無言以答。
他闔上眼簾,遮住了深沉的無力和痛苦眼神,沉默了一陣,再睜開眼時,已經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他笑著,問:“看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都病糊塗了!敏敏,皇上差你來,是關於親征的事情麼?”
心頭突然如針扎一般的疼,我勉強扯動嘴角,點了點頭:“皇上原本屬意讓王爺繼續掛帥,才讓我過來看看王爺的情形。如今看來,王爺卻是需要靜養才是。”
他嘆了口氣,說道:“多謝皇上垂愛。不過我這身子,領軍掛帥是絕對不成了……請回稟皇上,臣雖不才,卻也願意為皇上親征盡一分力。皇上若有差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