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國喝下水才舒服一點,胸口劇烈的起伏,往窗外又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徐新年一下子歪倒在地,右邊空蕩蕩的褲腿被濺起的厚雪壓扁了。
“你不用廢話,他想跪就讓他繼續跪好了,等到他什麼時候兩條腿都沒了,我再考慮見他一面。”
說完這話他又鑽進被子,這次直接吩咐張伯把窗簾拉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兩個小時過去,徐新年凍的一條腿徹底麻木了,像是壞死一般一點知覺也沒有,兩隻手上青紫一片,配上慘白的膚色,簡直像是從墳墓裡跳出來的惡鬼。
他的嘴唇不停地發抖,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恨得咬牙切齒。
徐建國你狠,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早晚有一天我會像弄死徐老頭那樣把你也推下樓梯,讓你和徐辭年那爺孫倆在閻王殿團聚!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機,按下早就存好的一個號碼。
沒過一會兒接到通知的幾家媒體就扛著長槍短炮來了,一看到徐家大院裡,徐新年正跪在冰天雪地裡面的場景,那雙八卦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對著徐家大門就是一通狂拍,這年頭沒有新聞就要製造新聞,就算不是電影明星的隱私,好歹也得是豪門望族的狗血恩怨。
這不,堂堂徐家接連鬧出這麼熱鬧的事情,還是有人故意爆料,大獨家不搶白不搶,明天社會版頭條就有新八卦可寫了!
閃光燈閃成一片,徐新年裝作驚嚇的驚叫一聲,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可是記者還是紛紛湊上來對他就是一通狂轟亂炸。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來幹什麼!?有什麼好拍的,快點滾!滾啊!”
他生氣的推搡著記者,努力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反正成敗在此一舉,他向來豁的出去。
吵鬧的聲音在原本清冷的院子裡響起,徐建國本來就淺眠,好不容易要睡著,又被院子裡的吵鬧聲弄醒,忍不住皺起眉頭衝著門外喊,“外頭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亂!”
一個女傭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老爺,不知道哪裡來了好多記者,現在圍著小少爺不放……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些保安都是吃屎的嗎?這些人也能放進來?”
徐建國大罵一聲,捂著胸口一邊咳嗽一邊氣的拍桌子,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徐新年已經被記者推搡的摔在地上,凍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叫保全,把這些人都從門口轟走!”
徐建國氣的臉色都變了,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憤恨的穿上衣服。若是剛才他還能對徐新年冷言冷語,但是現在記者都來了,本來事情就鬧得人盡皆知了,這會兒他要是再不出面,徐家的臉面就徹底丟盡了!
保全很快就到了,把鬧哄哄的記者全都攔在大門外,空蕩蕩的院子一下子只剩下徐新年一個人,他仍然咬著牙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張伯扶著徐建國走出大門,風雪襲來,他捂緊領口,沉悶的咳嗽幾聲,看見徐新年悽慘的樣子,一下子又有點恍惚。
印象裡那個青春貼心的小兒子,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徐新年看到他的瞬間,眼淚當即再也忍不住了,踉蹌著要站起來,卻忘了自己只剩下一條腿,一下子狠狠摔在地上,“爸爸……您終於肯見我一面了。”
他凍的全身麻木,站不起來,只能用唯一的一條腿在雪地裡往前一點點的爬,瘦弱的身體在雪中留下一條蜿蜒的痕跡,等到他爬到徐建國腳邊,才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爸爸……對不起,我好冷啊……站不起來了,您不要怪我。”
他說著眼淚就往下掉,嘴角帶著笑可是眼眶卻通紅,旁邊看見的人都心酸了,一時間都沒有人去想他做了什麼錯事,只想趕快把他扶起來別再受罪。
畢竟是僅剩的一個兒子,徐建國就算是再鐵石心腸,也有些鬆動了,再看到遠處不停拍照的記者,讓張伯把他扶起來,揉著額頭說,“你還回來幹什麼?徐家沒有你這種兒子。”
徐新年凍了太久,下面已經全麻了,兩個人架都架不住,他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伸手去抓徐建國的衣角,“……我不是求您原諒我……我早就沒臉見您了,可是……作為兒子,過年我還沒有給您磕過頭,我心裡難受,今天來看看您……一會兒我馬上走。”
他努力穩住身體,跪下對著徐建國慢慢的磕了一個響頭,氣若游絲的擠出一點笑意,“爸爸……過年好,兒子不孝……您就當沒生過我……”
動情處,他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周圍的傭人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