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櫻花浮動,風過香味襲人。
天地間又平添了落葉幾許。
南宮無風拔劍。他拔劍的速度緩慢而優雅,未見他有任何的動作,他的人卻已到了櫻花中,右手拇指扣小指及無名指,成劍決。左腳在前半步,腳跟離地,手裡的“一江春水”平舉過眉,斜指葉浮生。
“一江春水”好像受了某種妖法一指,藍光閃閃,逼人的寒氣。原本倦怠南宮無風彷彿也在這一瞬間忽然變了。一雙落寞眼中竟似有光芒閃動,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光澤,已將凝固的血液又開始流動。
天照的神色微微的變了,喃喃道:“武道者最高的境界劍魄之氣竟然被他練成了,好一個南宮無風。”作為“朋友”的他,也不jin沉浸在這一劍的輝煌之中,他想像這一劍刺出那是一種風情?
天下練武之人可分為修道,修妖,修魔,修佛,修武,其實無論修何種功法,最終的目的就是求得武技上的突破,打破天道的jin錮,與天地永生,與自然融合為一體。
劍魄,顧名思義,就是劍中已有人的魂魄,可媲美任何修道者的法器,至於仙人的神器也是當仁不讓。
山峰,有花,也有霧。櫻花紛飛時本不該有霧,卻偏偏有霧。夢一樣的霧。殺氣十足的霧,霧也可以殺人。
葉浮生輕握劍柄,劍光在他臉上閃動,他臉上竟帶著種奇怪的表情。誰也看不出那是興奮?是悲傷。還是無奈,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就會看出他只不過是在懷念。
“鉻”的一響,光華閃爍,劍已出鞘。劍尖垂落,他的整個人都變了,周身籠罩出寒光,南宮無風以武道印證,那麼葉浮生自然亦以武道印證。
似流水的流動,那些浮動的櫻花倏然停滯不動。南宮無風輕飄飄一劍刺了出去。黯淡而笨拙,可是這一刺,這一柄樹枝的劍彷彿變了,變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他已將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這“一江春水”
葉浮生幾乎是和南宮無風同時出手的。沒有人能看得見他出劍的動作,他的劍忽然間就已閃電般擊出。
在劍出交鋒的這一瞬間,他們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變得像是風一樣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動。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甚至連他們的也已不存在。天地間,唯一存在的只有對方的劍。
以天照的超絕的實力居然看不見兩人的劍的變化,更別說他們的身子。
滿夭櫻花繽紛,流動不息的劍光在空中閃爍個不停,似流星一顆一顆的劃破天際。
“叮”的一聲,光華四濺。劍光忽然消失,劍式忽然停頓。南宮無風眼睛裡彷彿有火焰在燃燒,又彷彿有寒冰在凝結,眸子有著瘋狂的痛楚。
葉浮生眼睛深處抹過一絲無奈,突然一劍刺過去,昆吾劍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驚鴻般的席捲向南宮無風。
血雨奔飛,滿天飄舞。南宮無風的臉詭異的潮紅,但依稀可以看見他臉上沒有”死亡“的痛苦,只有一抹悲哀,一抹解tuo。當昆吾劍xiong膛時,當血花綻開,奔舞時,他就笑了,大笑了起來,一種接近瘋狂的笑。
他的“一江春水”離葉浮生的咽喉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白霧彷彿動了,櫻花也飄了,又飛舞,霧淡了。東方隱隱約約現出了魚肚白。昆吾劍刺中了他的右邊xiong膛第三根肋骨,一種麻木的冰冷在瞬間彌散神經中。
南宮無風的嘴角滲流出血液,聲音嘶啞:“很好,我今天總算證明了一件事情,我敗了,第三次失敗了。”
“一江春水”藍色的劍身又漸漸的變成了黑色,似死神漸漸逼近。
葉浮生默然不語。
南宮無風笑了笑,道:“你可以說我是天下第一嗎?我要你親口說。”他的眼睛中又出現了那種濃濃的倦怠和哀傷之情,瞳孔中有一個人影,那是他的姐姐南宮伊人,他把姐姐頭顱割下來,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對著她喃喃細語,只因南宮伊人喜歡的是葉浮生。
“伊人曾說你已經是她的天下第一人,只是你不懂。”
南宮無風淒涼的笑了笑,身子突然進一步,昆吾劍刺穿了他的xiong膛。
南宮無風和葉浮生幾乎是面對面。
“若有來生,我不要她做我的姐姐,我要她當我的妻子。”他的清澈眼神開始渙散,笑得非常的解tuo,他的頭靠在葉浮生的肩膀上,好像一個玩累的小孩子。
“咣”的一聲,“一江春水”落地。霧,散去,還是夜,無月。
只是櫻花依舊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