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歐陽,點頭:“會的,我會好好複習的。”歐陽看著我,不自在的笑了笑:“那就好。”千禧年到了,全校放假,晚上是盛大的慶祝活動,我在自習教室啃著磚頭一樣硬的中級會計的教科書,把歐陽影印給我的考試卷反反覆覆的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想起歐陽的時候,就會莫名的想起的小艾,想起4暮說小艾和她男朋友的不對等。小林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自習室空蕩蕩的,小林躡手躡腳的走到我面前,把手裡的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聽見鈴鐺的聲音,仔細看,是一個漂亮的羽毛面具。學生會在千禧年晚上策劃了盛大的活動,其中就有化妝舞會,學校的超市進了一批面具,聽說都賣空了。“幹嘛給我這個?”我奇怪的看著小林洋娃娃一樣的臉,“我不會跳舞的。”小林扁著嘴:“隨便跳跳啊,哪有什麼會跳不會跳的?記得晚上舞會的時候戴著,這個很貴的,羽毛都是畫過顏色的,走了……”小丫頭噼噼啪啪說完,把羽毛玩具丟給我,跑開了。我慢慢的把帶著鈴鐺的羽毛面具戴在臉上,看著空蕩蕩的自習教室,轉頭的時候,能聽見清脆的鈴鐺聲音在耳邊響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戴著面具看這個世界的時候,好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傍晚,文體部把所有的氣球還有橫幅,還有一些金銀色的塑膠花,還有各種形狀的彩色卡片都掛了起來,陳舊的學校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天堂,看著讓人感覺興奮。許小壞和小諾找我,說晚上和方小刀左手一起活動,許小壞買了面具,給左手買的是佐羅的面具,我笑,左手不戴面具就比佐羅還佐羅呢,買個面具還真是浪費了。曲莫浮呼我的時候,剛剛華燈初上,我在男生宿舍樓下的投幣電話回呼。“十八,我真的很難過,你說我算什麼?”曲莫浮應該是喝了酒,粗重的呼吸夾雜在電話的聲音裡。我安靜的聽著,曲莫浮比任何人都能看的開。“路芳菲只想跟我談戀愛,一場沒有以後的戀愛,畢業了還跟她現在的男朋友結婚是嗎?她怎麼可以說的那麼容易?”曲莫浮的聲音難過的到了極點,我甚至聽到一絲哽咽,“那我算什麼?十八你說,人在自己最初的愛情面前,都像剛出生的嬰兒,你乾乾淨淨的身體,最想讓誰抱著你?路芳菲是我第一次喜歡的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輕賤我的感覺……”我靠著投幣電話,看向廣袤的夜色,千禧年墨色的夜空,深邃的象安靜的一潭水,其實我們,是沒有辦法看到大氣層以外的東西的。左手和方小刀來找我和小諾、許小壞的時候,我還在想著曲莫浮在電話裡說的話,蠻傷感的。我們在自己心有初動的時候,都希望被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抱著,可最後呢?那個最應該抱著自己身體的人,不是走的遠遠地,就是抱著別人了,多少年過去,我們的懷裡還是空空的,像是猴子撈月的竹籃,青春和愛情都從竹籃的縫隙中溜走了。“你怎麼了?”小諾拽著我,“我欠你錢了嗎?”許小壞追著左手,一定要左手戴那個佐羅的面具。學校禮堂的廣場周圍,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胖小刀抖索著胖胖的身體,跟在左手後面。我走得慢,等我再次抬頭的時候,才發現跟小諾、左手他們走散了。我穿過擁擠的人群,看著校園裡樹上掛著那些漂亮的卡片,上面寫著好多祝福的話,還有的寫著謎語,我猜了兩條謎語,沒想到猜中了,得了兩個氫氣球。我在氫氣球寫了好多話,然後放開,仰著臉兒,看著氫氣球慢慢消失在墨色的夜空裡。聽人家說氫氣球一直升到大氣層的臨界點,就會爆炸,那麼爆炸的瞬間,是不是人的願望就實現了呢?那麼我的愛情,是會實現,還是跟著一起爆炸了呢?等我回過神兒,化妝舞會已經開始了,大禮堂前面的廣場,很多人戴著面具的人都在跳舞,我想起小林送我的羽毛面具,可惜我不會跳舞,也沒有人請我跳舞。我轉過身想走開的時候,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站住,看見了從廣場中間穿過來的歐陽,歐陽手裡拿著一個跟小林送我的羽毛面具一模一樣的面具,只是沒有鈴鐺。“怎麼不跳舞?”歐陽轉著手裡的面具,看著我的眼睛。我笑:“我不會跳,小林中午還送我一個面具,浪費了,小林呢?”“十八,我們,跳舞吧。”歐陽看看廣場中間,看看我,又看看他手裡的羽毛面具。我搖頭笑:“都說了是化妝舞會啊,我真的……”歐陽慢慢的把他手裡的羽毛面具輕輕的戴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到羽毛的柔軟,我的眼睛從面具裡面露出來。在羽毛面具外面的歐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我能感覺到歐陽的呼吸,還聽見自己的砰然心跳,象小時候的童話故事。“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歐洲宮廷的化妝舞會嗎?”歐陽的聲音,有些飄渺,“在舞會上,隔著羽毛的面具對自己喜歡的……”跳舞的人群開始熱烈的歡呼著,馬上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