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說一聲,只帶著阿瓊跟周承宇出了府。
不年不節,天又漸漸冷了,街上的小攤都少了許多。
兩人從縣衙裡出來的時候天還沒黑,走到縣裡原本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時,天已經黑透了。一路走得慢,周承宇幾乎是有些貪戀的看著一草一木,九年了,再冷心腸的男人也會不捨。
街道上賣小玩意兒的小攤販不多了,但夜市賣吃的卻並未怎麼少,瞧著周承宇和胡玉柔一路走來,早就有小攤販招呼了起來。
“哎周大人,豆腐腦要不要來一碗?”
“皮薄餡多的大餛飩,周大人周夫人,給您二位各來一碗?”
“周大人,來嚐嚐我家的羊肉粉絲湯,剛做好的,熱乎著呢!”
一路都是熱情的小攤販,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的笑容,兩人正好都沒吃飯,於是便從街頭開始吃。許是不好意思拒絕,只要是招呼的,周承宇都帶著胡玉柔坐去人家的攤子前,一樣只要一小份,但就這麼吃下來,胡玉柔也很快吃不下了。
倒是周承宇,幾乎是從街頭吃到街尾,胡玉柔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準備的銅錢,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吃到街尾的時候裡頭居然只剩下兩文錢了。
當然,這個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胡玉柔覺得周承宇肯定吃撐了,就看他越走越慢就能看出來。在之前有人的時候,顧忌著他的面子胡玉柔沒有笑,等到往回府衙的路上了,胡玉柔就忍不住笑了。
“多大個人了,吃得那麼撐,滋味如何?”她忍不住打趣。
周承宇將手放在肚子上,有些無奈,也有些不自然,好在夜色下他面上神情不明顯便完全看不出了,只胡玉柔笑得太開心,夜色下也忽略不了。
他道:“興許是最後一次了,盛情難卻。”
胡玉柔並沒拆穿他其實只是留戀,只是不捨。其實她覺得她甚至可能並不能理解他的,這和她大學畢業就離開讀書的那座城市,應該是有相似之處的感情,但卻又有不同之處。
她離開只是有些不捨,因為曾在那裡生活了四年。
但是周承宇的離開,卻更像是一個離開了自己照顧了九年的孩子吧?也許這比喻並不貼切,但九年來他為這片土地,為這片土地之上的百姓做的,並不少。
正所謂父母官,父母官……應當是有這種感情的。
街道上無人,胡玉柔便抱住了他的手臂,道:“武縣丞曾是你的左膀右臂,他的能力你自也看在眼裡。長洲縣百姓如今的好日子一定可以保持的。”
周承宇卻道:“我卻希望不是保持,而是越來越好。”
這一夜回到府中洗漱過後,兩人躺到床上卻什麼都沒做,胡玉柔躺在周承宇懷裡,被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背哄著入睡,他自己卻幾乎睜了一晚上的眼睛,直到天明才稍稍眯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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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各自在房中吃過飯,周家人便準備走了。
不願跟著走的下人早在昨日晚間便出了府,今日留下的便都是要跟著走的。不過像是秀雲的夫家,盧平因為是周家管家,住處就在後宅不遠處的,一大早一大家子人便趕過來送行。
他們一家過來拜別時,胡玉柔倒是有點驚訝,因為居然沒看見秀雲。
盧廣垂著頭上前回話,“秀雲她娘昨兒送信來說是不舒服,昨晚秀雲就回去了,今兒一早沒能趕得回來。”
原來是這樣。胡玉柔點了點頭。
女眷們在府內就上了馬車,除了運東西的和兩輛裝下人的馬車外,主子這邊大房一輛二房一輛,另外周老太太一輛。可因著周老太太擔心蘇氏的肚子,便坐去了二房那邊,而胡玉仙死都不肯來胡玉柔這馬車裡,於是最後跟清姨娘以及小昭坐了周老太太的那輛。
出府後,胡玉柔悄悄掀開了馬車簾子,瞧著外面除了來送別的官員,還有許許多多自發而來的老百姓。不由得心裡也生出了與有榮焉的感覺,她倒是想多看幾眼,結果管媽媽卻直接將她抱住,阿瓊忙落了簾子。
阿香坐在一邊就只是笑。
胡玉柔苦了苦臉,自然也知道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她掀了簾子往外看不妥當。於是只能坐正身子,無趣的感嘆了一句,“真是可惜了,沒見到秀雲就走了。”
阿瓊擋住馬車簾子,一臉認同的道:“是啊,秀雲真是沒良心。太太你對她那麼好,結果你走的時候她都不來送送你。”
說這話不是招人傷心的嗎?
管媽媽立刻給了阿瓊一個爆慄,“瞎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