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熱起來。
安定侯府的後花園人來人往,處處嫋娜輕盈,鶯聲燕語。
已是五月中的時候,侯府後花園的牡丹還開得熱熱鬧鬧的。京中各府受邀的小娘子三五成群,你做一堆,我做一堆的圍坐討論。
“那株紅色的我最喜形似蓮花,又大又美……”
“那叫似何蓮,可不是就像荷花麼?”
“你聽說沒?今天那位也要來呢”
“真的?可不是又追著謝郎來的吧”隨即是一陣咯咯嬌笑。
“你作死了謝郎謝郎喚那麼親暱,你有本事當面喚去?”
這語氣?是又羨又妒?
“噯?今天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蔥綠色衫子的小娘子?看著眼生,不知道是誰家的,生得倒是好看,一雙眼睛勾人的很。”
“不知誰家的窮丫頭罷了,難得來這種地方,自然眼生,生得再好看有什麼用?要我說,如果不是這侯府的牡丹開得實在難得,我才不願意來,安定侯夫人怎麼什麼人都請,你看見王淑麗了麼?”
這小娘子倒是嬌縱,不知是什麼來頭,在背後還能議論侯夫人。
“我剛剛看見安定侯夫人挽著她不知去哪了,你們說,會不會想讓她做宋世子的側室啊?她豈不是要樂死?”
顏秉初興致勃勃地坐在太湖石的假山上聽著八卦,終於忍不住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穿著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衫子,白色百褶裙……不會那個窮丫頭說的是自己吧
宋悅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急忙辯白自己:“這幾個小娘子……我都不同她們玩的她們就愛背地裡嚼人舌根”
宋悅是安定府的三姑娘,今年才七歲,生得雪團兒一般,顏秉初頭一回來侯府,就愛跟著她後頭成日價“姐姐姐姐”的叫喚。
顏秉初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不如我們下去?進屋裡吃茶好不好?”
宋悅連忙點頭道好,又急著炫耀:“前天大哥哥替我在院子裡綁了一個鞦韆,又漂亮又結實。初姐姐你去不去?我就只給你一個人玩”
顏秉初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將墊在石頭上的帕子塞進袖子裡,笑著說道:“去當然去,阿悅親自邀我,又只邀我一人,我豈不是榮耀的很?”
宋悅見她踩著石頭,哧溜一下就滑下假山,急忙也跟著站起來。
“你小心點”顏秉初站在下面託著她。
“好了”宋悅跳落在地,拍拍手,興奮道,“我還從來沒有爬過這個山只鑽過石頭洞,就那麼點地方,還迷過路,讓嬤嬤找了老半天”
又是一個小調皮鬼
顏秉初替她整了整衣衫。
“哎呀大哥”宋悅突然叫起來。
顏秉初轉身一看,便是一怔,宋岐身旁站著一人,穿著月白色的素面細葛布直裰,手裡拿著摺扇,十足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模樣,眼神落在她身上,神色間隱隱帶著一股溫柔笑意。
她只覺渾身不自在,心裡又是欣喜又是酸楚,急忙低頭,拉著宋悅的手道:“剛剛姑母是不是叫我們?快快姑母肯定要等急了”
宋悅正有些怕瞅到她大哥呢,她大哥那個性子實在受不了。見顏秉初這麼一說,眼珠子一轉,立即會意:“對呀,對呀,母親該生氣了,我們快走”
兩人竟招呼不打一聲,一番自說自話,就手拉著手,低著腦袋,提著裙子,腳底抹油般溜至假山另一邊去了。
宋岐氣得跳腳,連連直罵“瘋丫頭”。
他苦笑著轉過頭看向謝詡,嘆氣道:“我這妹妹完全被母親寵壞了,再加上舅舅家的小丫頭,兩個人簡直要把侯府都翻了天。”
小丫頭謝詡心裡嘆了一口氣,在別人眼裡,她還是小丫頭
他看向兩人消失的地方,心頭閃過一絲疑惑,總感覺她有些不對,這次連世子哥哥都不叫了,竟像沒看到自己一般。
在鬧脾氣?謝詡也露出一絲苦笑來,如果她肯對他鬧鬧脾氣也好。
“餵你在看什麼?”宋岐用胳膊肘戳他,“我最見不得你臉上這副樣子那群小娘子見了,又要紅霞滿面,頭也暈,眼也花,你說,你說,以後誰還敢和你走一塊唉唉,這滿院子的牡丹都是你,我就是那陪著牡丹的綠葉子……”最後兩句竟是唱了出來。
謝詡理也不理他,回身就走。
“噯噯”宋岐急忙追上去,“不是你說要來後花園看看麼?又走什麼?”
看什麼看要看的人剛剛看到了,都已經跑掉了
“你說說看,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