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擦洗的差不多了之後,她才冷冷說道:“行了,都下去吧,別吵吵嚷嚷人盡皆知。”
銀屏落霞幾乎忘了身後還站著她們女主子呢,一時都有些愣神,淺草微雨笑著上前拉了二人的手,一面往外頭走一面笑道:“兩位姐姐也辛苦了,快去歇歇吧。明兒一早還要起來伺候呢。”
氣得銀屏落霞咬碎了一肚的銀牙,卻不能出口反駁。
風荷留了雲暮含秋在屋中繼續伺候,自己帶了雲碧去了前邊廳裡,四個小廝戰戰兢兢站著,低頭數著地上的地磚。少爺這麼晚回來,還吃了一肚子酒,少夫人必是心中有氣,不會拿他們幾個煞氣吧。爺睡著了,一定沒法子來救他們。
“多虧了你們幾個乖覺,將爺好生送了回來,今兒是在哪裡吃的酒,都有哪些人?”風荷依舊穿著斗篷,不去坐,只是站在中間,和聲笑問。
之前那個與沉煙說話的小廝看來是幾個人中的領頭,膽子大了不少,他知道即便他們不說少夫人依然能夠查到,爺這種事一向不瞞人,就一五一十的倒了出來:“小的名叫平野,每日只管跟著少爺出外辦事。今兒是京裡那些與少爺素日交好的爺們包了知味觀,慶賀少爺大婚,大家一時高興多吃了幾杯。”
他口齒伶俐,模樣沉著,看來很是得力。風荷不由對他生了好感,又看了看剩下幾個,都是一般清秀的小子,便沒再多問,只是笑著吩咐沉煙:“每人賞幾個銀錁子。大晚上的,又下著雪,你們必是也凍壞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那個叫平野的小廝眼中閃過詫異,迅速低了頭,領著幾人給風荷磕頭。風荷笑著擺了擺手,就抬腳回了。沉煙忖度著風荷的意思,作主每人賞了四個一兩的銀錁子,他們都是四少身邊人,平日都是在外頭見過不少世面的,不能叫人小看了。何況,怕是日後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倒是不能得罪了。
四個小廝原以為要受一頓責罰,不想不但不罰還有賞,頓時喜笑顏開,興沖沖領了賞去了。杭四少一向大手大腳,對他們也大方,錢財上很寬泛,而且那些欲要巴結杭四少的對他們都不少孝敬,他們不缺錢使。關鍵是現在爺有了女主子,若是看不順眼他們想要處置了他們也不是一件小事,有位這麼和氣的女主子總是他們的福氣。
風荷回了屋,脫了斗篷,卻愁煩起來,杭四少睡了床,那她睡哪裡,叫她與一個醉鬼共睡一床她可受不了。
她看了看,耳房是不行的,誰知道院裡有沒有別人的耳目,傳出去就是她不會伺候自己夫君了。想了半晌,風荷才命幾個丫鬟把燻床抬進了房裡,鋪了錦被衾褥,忙了這一會,她有些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夜間,杭四少一共醒了三次,不是要茶要水就是嚷著難受,雖有云暮領著芰香伺候,可她總不能安睡著不動,慢吞吞起來,卻依舊沒動,圍著被子窩在燻床上,看著雲暮兩人服侍。
直到風荷起床之後,杭四少才安穩睡著。風荷更是叫苦,今兒是她回門的日子,這人睡得死人一般,怎麼陪她回門,去了也是丟臉的份。可若不去,就坐實了她在杭家不受寵的事實,她不怕老太太杜姨娘鳳嬌的嘲諷,她就怕董夫人傷心難過。
第二十八章 祖母機心
風荷看著幾個丫鬟收拾齊整了她帶回孃家的私物,天才大亮,她忙去與老太妃請安。回門之禮自有王府操辦,她也不怕王妃敢虧待她。第一面她就看出來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燈,若要動手腳必是在暗處,不會明面上給她沒臉。
果然,有老太妃派了周嬤嬤前去看過,準備的相當齊整,足足裝了一車,老太妃滿意的笑了。
“老四呢,怎麼不見?”其餘人還沒有過來,太妃尚在梳洗,風荷笑著打下手。
老太妃身邊有六個一等大丫鬟,之前把一個雨晴給了杭四少,就是大婚那日扶著杭四少回來的那個,餘下還有五人。其中,老太妃最器重一個叫端惠的和一個叫楚妍的。端惠模樣周正,今年已經十八了,說話辦事有條有理,對人不偏不倚,她的意思向來都是代表了老太妃的意思,很得府中人心意,連王爺王妃都很少駁她的臉面。楚妍生得風流嫋娜、明媚姣好,很有些像老太妃的獨女當今皇后娘娘,是以很得老太妃另眼相看。
這會子梳頭的正是端惠,她穿了一件淺紫色的彈花暗紋大襖,配飾清爽而不失喜慶,臉上含著恬淡的笑容。風荷揀了一支赤金鑲綠寶石的墜腳遞給端惠,笑回:“昨兒四少爺的朋友與他賀喜,多吃了兩杯酒。孫媳想著祖母心疼孫子,不捨得他沒睡醒就過來,就做主讓他多睡會。晚些再去請他給祖母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