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霜止,便是在這最後裡面的。
車前有雙燈,掛著各家秀女的旗集,馮霜止往前看了一眼,卻不知道哪一輛車才是傅恆府毓舒的,也不知道哪一輛車是熙珠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
其實這一刻看到的場面,並不陌生,已經在馮霜止的記憶裡與上輩子重合。
上輩子她穿來的時候剛好選秀,只不過對她來說,選秀就是走了個過場,因為有英廉的暗箱操作,她早早地就被篩下來了,這一世卻似乎沒上輩子那麼好糊弄。
馮霜止打起了精神,脊背挺直,跟眾多秀女一起站在神武門外,遠遠望去,只看到一片穿著樸素的秀女俏生生地站著,腦袋後面綁著個大辮子,看上去除了人多一些,卻並沒有什麼太過誇張的裝束。
清朝選秀,已經被電視劇妖魔化了不少,馮霜止也是到了這裡之後才知道,秀女腦袋後面只能綁個大辮子,也不許化濃妝,頂多來個淡妝,畢竟選秀選秀,秀者,秀麗也——大家都畫個妖魔鬼怪一樣的妝,皇帝選誰去?
今日的馮霜止與往日沒有什麼兩樣,只穿著一件淡藕色的旗袍,天氣熱了,城門外有幾分燥意,只是所有的秀女都恭謹端莊地站著,生怕出了半點差錯。
馮霜止抬頭看了看自己前面,正是吏部漢尚書陳宏謀的孫女陳喜佳,也就是之前與馮霜止在江寧認識的那個。她沒出聲,就這樣不動聲色地站在後面。
神武門緩緩開啟,眾人都低著頭,只有馮霜止大著膽子,悄悄地抬了眼,瞧著這紅漆大門緩緩地被兩邊的侍衛開啟,這一刻,最後的天光也沉進了地底,於是世界一片昏暗。
戶部司官站在最前面,維持著秩序,便分成了一個個的小隊伍,由太監引路,領進了宮中。
馮霜止與前面的五人是一組,這邊都是漢軍旗的——她很清楚地知道,這裡不是選秀,其實是選宮女,只不過她們這裡比較特殊,選秀跟選宮女一起。
前面的毓舒和熙珠是去選秀的,馮霜止則是後者。
她苦笑了一聲,什麼包衣三旗選秀,根本就是坑爹。
陳喜佳看到了馮霜止,有些驚喜,不過因為馮霜止給她遞了個眼色,所以並沒有聲張。
馮霜止運氣好,跟陳喜佳分到了一起,後面的一組卻恰好是馮霜止的庶姐與庶妹,馮雪瑩與馮雲靜分到了一起。馮霜止聽了,也覺得省心了不少。
新進來的秀女們都是在儲秀宮住下,馮霜止跟陳喜佳便是捱得近,就在隔壁,只是入夜之後也不敢多聊,來了便睡下了,次日天不亮起來便被太監們叫起來,說是去御花園接受挑選。
選秀的規矩是每日閱審兩旗,不過今年漢軍旗的人比較少,本身就是來當宮女的,也就是走個過場,前面滿軍旗還有一旗,便是毓舒與熙珠了。
進來之後一直沒機會見面,這會兒排位置了倒是意外地見著了。
那一日在春和園聚會上,馮霜止見到了毓舒,當真是花容月貌,端莊又爽利。她在京城裡也是才名遠揚的,只不過與她才名相襯的卻還有她那尊貴的身份,更有那與諸位皇子交好的手段。
今日一見了馮霜止,毓舒竟然直接就走了過來。
旁的太監們也不敢攔她,只在一旁看著,不管怎麼說毓舒也是傅恆家的姑娘,常年出入宮禁,根本不把進宮當回事,別的小姐姑娘們都是戰戰兢兢,唯有毓舒是一臉的愜意。
“今日運氣好,倒跟霜止妹妹一起進宮,這人可是個福星,熙珠,咱們回頭必定能交上好運。”毓舒這話說得沒來由,馮霜止也聽不懂。
她順著毓舒說話的方向看了一眼,熙珠正站在不遠處的一隊人裡看著她,並且對她微微一笑。
馮霜止回以一笑,才對毓舒道:“毓舒小姐,這好歹還是在宮中,您身份尊貴,莫要在這裡耽擱了,你瞧——”
她一努嘴,示意毓舒看向一旁有些為難的小太監。
毓舒一下輕聲笑了出來,“你還是那菩薩心腸改不了,罷了,你若是進宮,我們有的是機會說話,不妨事。”
馮霜止心說她才不願意進宮呢,毓舒與熙珠都是進去做主子的,她們是滿人,馮霜止出身漢軍旗,沒資格做那主子,更何況她也不屑。漢軍旗這一邊,也頂多選些小主出來,正經主子若是選出來了,那定然是不合規矩的。
“毓舒姐姐快些去吧。”
她們站的位置是不一樣的,毓舒在前面,她臉上甚至還劃了個很討巧的漂亮妝,身上穿的衣服雖然跟眾人的看著差不多,可是在領口、袖口處這些允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