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受,我要生了。”
元晟緊緊抓住如歆,她的手冰冷滑膩,像是隨時都會從自己的手心溜走一樣。小臉蠟黃,被冷汗浸溼的頭髮一縷一縷貼在額上,眉頭緊緊皺著,如歆雙眼通紅,上齒緊緊咬住下唇,拼命不讓自己哭喊出來。
元晟看的著實心疼,拿帕子給她擦著額頭,“想叫就叫出來吧,你能舒服一些。”
如歆抬頭看了一眼元晟,眸子裡都是悲色,那徹骨的寒意與失落讓元晟自心裡一驚。如歆顫聲道:“爹,娘都死了,哥哥,生死未卜,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如歆的手緊緊抓住了身下鋪的石榴紅緞褥,用的勁過大,指節都漸漸發了青白色。小腹的痛感一下一下地拉扯著她的身子,每一次陣痛都深入心底。可是再難受,也比不上她心裡的苦澀與傷痛。
門外廊簷上凍的冰柱不知怎麼的碎掉了,乍一碰到地上發出的碎聲讓如歆猛地一驚,仿若那些寒冷透亮的冰渣深深扎進了自己的心口,那刺骨的冷意直直滲入五臟,仿若四肢都凍住了似的。她從未想到,元昊竟然做的這麼決絕。
如歆漸漸閉住了眼睛,兩行清淚自眼角滑出,隱入鬢髮,再尋不見。
元晟看見如歆心裡沒有氣力了,忙低聲道:“你若是這樣,那才順了那幫子人的心意,直看著你被擊垮她們才是安心。如歆,你還有你自己,好歹顧全了自己這才能安安生生地籌謀日後的事情。你肚子裡的孩兒還未出世,還沒有見到你,還未曾喚你一聲額娘。如歆,好歹你也要看看他是什麼樣子。”
如歆看著元晟,他話裡的暖意漸漸捂熱了她渾身的冰寒。外頭小五子大喊,“大夫穩婆來了,諸位主子先在外頭吧。”
元晟緊緊握住如歆的手,聲音裡亦有著讓人說不出的安心,“我就在外面,你一定要挺過這一關。更何況,你還有我。”
黃昏漫漫,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格上的明紙疏疏灑在屋內,照的紫檀木方几分外明亮卻總沒有一絲溫度。
元晟端起手邊的茶盞,他已經記不清自己都喝了多少杯茶,也記不清丫頭們端進去多少盆熱氣騰騰的水,端出來多少鮮紅欲滴的血水。穩婆擦著汗跪在元晟的面前,“王妃的狀況不大好,像是有血崩的架勢,到現在孩子也還沒有出來,怕是不好。”
“哦,”元晟淡淡應了一聲,扭頭對齊連道:“吳氏出言不遜,害王妃難產,讓她自縊吧。整個吳家,跟著陪葬就是了。”
元晟說罷,看向那穩婆,“本王要母子平安,若出了一點差錯,你也跟著陪葬。”
元晟的聲音極冷,震得那穩婆一激靈,忙應了退下。元晟轉著自己手中玉扳指,那玉的質地極為細膩,轉著漸漸絮煩起來。心中卻甚是懊惱,當初何苦想出這麼一個法子。
裡間如歆壓抑的叫喊聲時不時地傳來,聽著像是有一根弦在時不時的撥動著自己的精神,元晟仿若只會做那麼幾個動作,喝茶轉扳指。即使,要生出的那個孩子跟自己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可是自己掛心的人還在鬼門關上徘徊。
猛然間,大夫掀簾子從裡頭出來,對著外頭的徒弟叫道:“快上參湯。”
元晟兩步走到他面前,“王妃如何?”
大夫見元晟一臉急色,忙回道:“現在精神不好了。”
元晟一把撥開他就要進去,身後的孫氏連忙攔著,“王爺您就在這裡等著吧,王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產房不吉,您不能進去呀。”
元晟也不理孫氏,徑直進了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鋪面而來,饒是元晟,也微微有些難受起來。床上的如歆像是一隻破碎的木偶,早就沒了一絲氣力,下唇更是咬的血肉模糊。
穩婆在一旁喚著如歆,“王妃您醒醒,再用一點力就行了。”
元晟連忙坐在床邊,“如歆,如歆。”
如歆此刻微微睜了眼,正是疼得昏迷,小聲道:“娘,我疼。”
只這一句話,元晟心裡驟然崩塌了。自己從未見過如歆這番模樣,更是懊惱不已。元晟抓住如歆的手,那潔白的手腕更襯出如歆此刻面色的慘白。元晟輕輕道:“對不起,我對不住你,你好歹闖過這一關,你們沈家要你去報仇。”
說話間,外頭的參湯送了來,元晟親自喂如歆服下。好歹是有了精神,如歆漸漸又見好。裡頭的丫頭忙將元晟請出去,王爺在這裡,只怕王妃心裡也不自在。
元晟沒辦法,只得又坐在外間等。孫氏在一旁勸道:“王爺彆著急,王妃會沒事的。”
話音剛落,裡頭傳來一聲嬰孩兒響亮的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