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侍衛,武藝高強,今日擁重兵奉命剿個毛賊,焉有失手之理,你小小一個太醫院供奉,六品的前程,就敢在老夫面前弄鬼!”
胡宮山不等他說完,揚聲介面便道:“此非朝庭廟堂,又無堂參的禮儀,今日你我皆便服相見,促膝攀談。竟然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一品六品的話兒,難道不怕天下有識之士譏笑麼?眼見你美味佳餚無心食用,金波玉液難以下嚥,心中懷著不安憂疑之情,卻說甚麼‘武藝高強’,豈不笑煞人也。”
“大膽!”葛褚哈見他這麼一個品秩低下的官員,競敢對鰲中堂如此不遜,發作道,“誰要你來報甚麼信,你回去聽參罷!”
“你是誰?”胡宮山挑釁地問道:“今日在下要見的是鰲中堂,你這等見識淺薄之人不配與我答言!前明之弘光、大清之多爾兗、吳三桂,在下都曾見過幾面,只少見你這副骯髒的嘴臉!”他說的這三個人除吳三桂地位與鰲拜相當之外,其餘二人身世顯赫,在座的無人能比,而胡宮山卻淡淡說來,毫不介意,怎不叫他們動容失色!葛褚哈更是尷尬難堪之極。
那胡宮山眼看再無人與他對答,便徑自來至桌前,操起一雙筷子,撈起冷盤“孔雀開屏”的“孔雀”腦袋直往嘴裡塞,並向椅子上一坐,大嚼起來,旁若無人地讚道:“好,有味遠客先!怎地鰲中堂也不讓我老胡?”
鰲拜與班布林善四目對視了會,起身離座斟了一大杯“玉壺春”,遞到胡宮山手口,笑道:“好,有國士之風!老夫倒失敬了!”胡宮山滿不在乎地接了酒一飲而盡,笑道:“鰲中堂沒有小家子氣!”說著信手將吃剩下的骨頭向地下一拋,鰲拜留心看時,競牢牢嵌進青磚地的四角縫間,擠得四塊磚稍稍離位。鰲拜不禁心下駭然:“嚯!先生內外功雙修,實在可佩服得很。”班布林善也湊過來道:“胡先生,昔日清風樓上我們曾同飲,也算是老相識了吧!我也敬你一杯。”胡宮山來者不拒,端起杯來也是一飲而盡。
鰲拜看他酒過三杯,才開口問道:“胡先生,不是我信不過你,舍弟穆裡瑪並非等閒之輩,帶兵千人圍一小店,怎麼就能失手被擒?”
“此一時彼一時也,剿‘賊’反被賊剿的事自古有多少!”胡宮山拉起檯布,擦了嘴邊和手上的油垢,從懷中取出從戈什哈身上搜來的那封信遞了過去,回過頭來,又接著大吃特吃,嘴裡不住地哼道:“熊掌與魚兼而得之,餘之福也。”說著便瞧瞧葛褚哈。葛褚哈瞧不得這等模樣的人,氣啉啉地別轉了臉。
這邊鰲拜就著燭光看那封信,臉色越來越嚴竣。班布林善也湊過來,仔細看時,的確是訥謨親筆所書。信上說有一位武功極為高強的老者已被亂箭射死,三叔穆裡瑪身陷敵手,卻不曾提到“老三”是否也被圍在其中。
班布林善目光閃爍,盯著胡宮山,“胡先生,池心島上都圍了些什麼人?”
胡宮山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常到山沽店去,那幾個我都熟。店主何老闆,還有幾個夥計,都是本份人。你們要剿的‘賊’只怕是不在網中。”
鰲拜道:“那他們為何不殺我兄弟穆裡瑪?”這的確是點睛之語。說這話時,鰲拜目中兇光四射,他認為,康熙若不在島上,眾人極有可能殺掉穆裡瑪奪路突圍。現在他既不逃,又不殺人,就是個大大的疑點,不問清這一點,便不能下決斷。
胡宮山滿嘴油膩,“穆大人值錢唄!”抬頭看著鰲拜道,“想拿他換大人的掌上明珠。”
又是一語驚人,周圍頓時是死一般寂靜。濟世陰沉著臉說道:“先生真是無所不知,敢問您是什麼人,又是誰派你來的?”
“老三手下的小魏子請我來此幫這個忙!”胡宮山毫不躊躇,昂聲答道。
“老三!”鰲拜急問:“哪個老三?”
“中堂這就明知故問了。‘老三’就是老大老二的弟弟,大門外頭還有個‘老四’——他不願進來,在那等著呢——難道只許中堂和諸位大人整天老三老三的叫,老胡叫上一聲又有何妨?至於小魏子你們都熟,就不必多說了吧?”
一聽這話,堂上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怎麼對答。葛褚哈忍不住一個箭步竄上來,揪住胡宮山的衣領厲聲問道:“你是幹什麼的,你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
胡宮山哪裡將他放在眼裡!順手在他左腿彎的穴道上捏了一把,葛褚哈噗通一聲雙膝跪了下去。胡宮山忙雙手摻扶道:“啊喲!大人為問這麼一句話行此大禮。可不敢當!不才胡宮山,太醫院一個六品供奉,哪能經受得起。”說著在他背上輕拍一掌解了穴道。濟世見葛褚哈雙眼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