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憑她如何掙扎,哥哥的手就如鐵鉗一般箍著自己,怎麼也逃脫不掉。
走到後樓上,文亦童重重推開雕花繡幕,一把將文蘇兒搡了進去。
“你出去!”文蘇兒跳腳尖叫:“出去出去!”
文亦童本來一肚子怒火,可見眼前,妹妹髮髻蓬鬆,雙目通紅,一付可憐相兒,由不得又心軟了下來:“有話好好說,看你嗓子都喊啞了!”
文蘇兒淚眼惺忪:“你還管我啞不啞?我還是你妹妹麼?!”
文亦童的心揪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話?”
文蘇兒咬著唇,眼底閃過淚光:“那日在外頭你不幫我,現在回來了你還是這樣!叫樓下夥計們看我的笑話!哥!我跟你熬了一場,你是真不知道妹妹的心麼?!”
文亦童額角的青筋爆了出來,雙手在身側猛地握緊:“我怎麼不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你的心,以前才由著你任著性子胡鬧!你可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文蘇兒倔強地揚起頭:“我是隆平居的二掌櫃!”
文亦童嘆氣搖頭:“你是文家二小姐!是個未出閣的閨中女子!”
文蘇兒陡然失語。
“咱們文家雖是商賈門戶,卻不是沒有根基的,你沒見縣裡有事,哪一回缺了咱家?你自己也該自重些!哪家小姐跟你似的,在大街上逢人就吵?還吵得驚天動地圍著一群人看的?”
文亦童的話可謂語重心長,可文蘇兒卻不以為然。
“我知道哥你的意思,不就是怕壞了我的名聲,將來找不到婆家麼?”文蘇兒抬瞼飛快地脧了文亦童一眼:“我才不稀罕那些!莫說人家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那些庸夫俗子呢!”
文亦童終於控制不住,白皙如玉的俊顏已然黑沉似墨,幽瞳裡寒光閃耀,捏緊了拳頭重重舉了起來,停在文蘇兒頭頂處。
“你要打我?”文蘇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一向對自己溫順依從的哥哥,竟要對自己動起手來!
眼淚順著她的粉腮,紛紛直落,彷彿是一樹帶雨梨花,嬌柔欲墜。
文亦童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放下手來。
“秋子固的事你就死了這條心!”手沒落下來,可他的話卻如一記重拳,將文蘇兒擊打得不輕,“我文家的女兒,絕不可能嫁給一介廚夫!”
說完甩手就走,出門後不忘在門外掛上個銅鎖,只聽得咯噠一聲,鎖齒閉緊,紋絲不動。
文蘇兒撲到門上,聲嘶力竭:“開門,開門!”
文亦童不為所動:“你這幾日就在屋裡歇息,吃的喝的我讓人給你送上來,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出來!”
文蘇兒怒氣騰騰:“想通什麼?我沒什麼要想通的!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
文亦童將鑰匙收進袖子深處,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文亦童到天井裡,幾個正交頭接耳說話的夥計,看見他來,忙散了開去,一個個裝得若無其事。
“叫漿洗衣服的彩婆子來!”
文亦童臉色黑得鍋底一般,夥計們大氣不敢出,一個忙放下手裡的刮到一半的魚兒,悄無聲息地從後門出去了。
片刻之後,一個婆子笑眉笑眼地進來了,瓦盆大的臉,鯿魚寬的腳,凸著肚子,一件夏布衫子漿得鐵硬,兩肩上架得空空的,口裡嚼著甜瓜,見人就叫好:“哎呀這不是那小子麼,你娘還好不?哎呀這不是他麼?年紀也不小了,要不要我給你說個媳婦?”
夥計們不敢以平日玩笑之態對待,只用手指指前頭樓上:“快去快去,掌櫃的動怒了!”
彩婆子不當回事似的,搖擺著胖身子,慢慢去了。
文亦童坐在窗下書案邊,聽見敲門,頭也不回:“進來!”
彩婆子躬著身子,笑嘻嘻地進來,先撲到地上給文亦童請安,然後方道:“文大掌櫃的,是不是又到了漿洗夥計們衣服的時候?我心裡算著,還有幾天呢!”
文亦童臉上帶著常見的笑容:“媽媽請起來說話。”
彩婆子心說這不好好的,誰說他動了氣?
“我曾聽聞,媽媽手裡管著許多大戶人家的漿洗事宜?”文亦童將一杆紫毫毛筆,提在手裡左右轉動著,眼睛緊盯住對面那個嬉皮笑臉的婆子。
彩婆子笑道:“這事不假,城裡別的事我不敢混說,可提到各家大宅門後院漿洗,那人人都知道我彩婆子。”
文亦童低頭看著帳本:“那你可知道,最近可有人家放出丫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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