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暗暗疑惑,華妃縱然急進,但是曹琴默為人謹慎又心思細膩,儘管我故意放了浣碧去密報,又怎會讓華妃來得這樣快。她是華妃的左膀右臂,難道沒有為她好好留神?還是她們太信任浣碧了。總是隱隱覺得其中有關節不妥之處,難道,竟是曹琴默故意縱了華妃浩浩而來?或許她也並不想華妃那麼快起勢。猛地身上一激靈,從前想不通的地方驟然明瞭。
如果利用溫儀帝姬陷害我的事不是由曹琴默親自所為,那麼就是華妃主謀。以往日看來,曹琴默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很是疼愛,誰肯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奪寵,但是溫儀帝姬並非華妃親生,她自然不會真心疼惜。回憶起當日在慎德堂種種,竟是有蛛絲馬跡可尋,只是我當日渾然不覺。只怕她們之間就此生了嫌隙也未可知。
我泠然一笑,如此看來,這一局倒是更加錯綜複雜了呢。
然而這一切也不過是我的揣度,眼下只關注眉莊的事,曹琴默與華妃的瓜葛等日後再好好計較。
殿外的紛爭漸漸激烈,槿汐與芳若只是跪著不敢放華妃進去。我向含珠努一努嘴,她是宮裡經久的姑姑了,什麼陣勢沒有見過,立刻屈一屈膝告退,匆匆從後門向皇帝的儀元殿跑去。
馮淑儀只是點頭含笑:“婕妤妹妹似乎喜歡看戲。”
我微笑向她:“人在看戲,戲也在看人。此時坐於臺下觀望,或許不用多久就已身在戲中了。”
馮淑儀聲音放得低,語不傳六耳:“妹妹的戲總是能大快人心,你我同唱一出,我雖上不了檯面,必然也為妹妹敲一敲邊鼓拉一拉絲絃,妹妹以為如何?”
我笑:“如此多謝姐姐了。”
她低低嘆一聲,似乎聽不出語氣的抑揚頓挫,只出神望著窗外,“我曾經有過一次封妃的機會,妹妹知道嗎?”她的聲音漸漸低迷:“恐怕這輩子,有她一日,我就只能是以偏妃終老了。”
我的話語雖低,卻是清晰得字字入耳:“姐姐放心。四妃之位猶是虛懸,從一品夫人也是虛位以待。姐姐仁厚必有封妃之日。”
她的笑容似乎有安定之意,只是如常的平和安寧,“有妹妹這句話,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妹妹將來的榮寵貴重,恐怕是我望塵莫及的。”
我的笑意凝滯在靨上,淡淡地道,“但願如姐姐所言。”
馮淑儀與我交好的確不假,除了眉莊與陵容,史美人固然是藉機奉承,淳常在又年幼,能說上半句知心話的也就只有馮淑儀了。
屈指算著玄凌過來的時間,外頭突然安靜了下來,原本爭執的兩方呼啦啦跪了下來請安接駕。
我會意一笑,方施施然跟於馮淑儀身後出去。
我滿面笑容屈膝請安,玄凌伸手扶了我一把,“你也在這裡?”
我道:“正在和淑儀娘娘說話解悶兒呢。”說著向華妃欠身施禮,盈盈堆滿笑意:“娘娘金安。”
華妃驟然見我,臉孔霎時雪白,幾乎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自主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恭敬道:“娘娘沒聽清嬪妾回皇上的話麼,嬪妾在與淑儀娘娘做伴呢。”
她幾乎不能相信,目光瞬時掃過槿汐,望向存菊堂,適才的驕色蕩然無存。
槿汐向我道:“小主叫奴婢好找,原來悄沒聲息來了淑儀娘娘這裡。奴婢只好先把小主吩咐的東西送來給眉莊小主。”
我笑吟吟向華妃道:“方才在馮淑儀殿裡聽得好大的陣仗,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竟嚇得我不敢出來,當真是失禮了。”說著以手撫胸,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
玄凌的目光如常的溫和,只是口氣裡隱藏著漫不經心似的冷淡:“華妃不在宓秀宮,在這裡做什麼?”
華妃強自鎮定,道:“臣妾聽聞有人擅闖存菊堂探視禁足妃嬪,所以特來一看。”
玄凌淡淡瞧著她,“有皇后的手令麼?”
華妃更是窘迫,微微搖頭,口氣已帶了幾分僵硬,“臣妾急著趕來,並沒有來得及求皇后手令。”
玄凌的目光已經有了森然的意味,冷冷道:“朕禁足沈常在時曾經下令非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許探視沈氏,你也忘了麼。”他略頓一頓,“那麼你搜宮的結果呢?”
華妃額頭的冷汗涔涔下來,“掌事宮女芳若阻攔,臣妾還未一看究竟。”
玄凌微微一笑,卻不去看華妃,只對芳若道:“很好,不愧是朕御前的人。”
芳若直直跪著,大聲道:“奴婢謹遵皇上旨意,不敢有違。”華妃的神色瞬間一冷,硬撐著腰身站得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