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酒味。”
發稍上的酒臭味燻得孔雀無法闔眼,就算努力想忽略,味道卻反而更明顯,在床上翻了好久,條紋圖案的被子捲成一團,冷空氣趁機鑽進去,加速體溫流失。
“真是的……。”
燒煤炭很臭、很會染味道,反正睡著就沒感覺了,孔雀平常能不用就不用,現在也沒什麼打算生火 。接客的小房間和外頭只隔薄薄的牆壁,通常比內室房間還冷上許多,讓孔雀有點在意何季潛走了沒有。
不把肉當一回事,睡覺還有人暖床,倒好命了,一定一點冷就受不了跑回去,沒準還再叫一個小姐陪。
『陪我吧。』
那句什麼意思,不是也什麼都沒做嘛?不過聽來他今晚是不會回家了,孔雀無法體會為什麼好好的家不回,還寧願留在這種煙花之地。
“煩啊,他那麼小氣,管他呢。”
。
太陽早醒了,大半個花鳥樓也醒了,各種腳步聲迴盪在空間裡,小姐少爺們帶著長衣襬的疲憊沙沙聲,打雜小弟小妹的忙亂答答聲,不大的房間還沉溺在睡夢中,冬陽從竹簾穿入,東西輪廓繡上金黃邊,孔雀的眼皮抖動幾下,下意識翻過身反抗刺激,光只抓到卷放在枕邊的長髮,有幾分可惜的感覺。
“咳咳……海芋。”
也許是昨晚夜風吹多了,頭和喉嚨有些痛,棉被持續牽引睡意,孔雀交戰了一會,邊叫著想讓海芋先拿個毛巾開水來。
“海芋,人呢?”
都這個時候了,不可能還在睡,一早就那麼不如意,孔雀越發不想起床,伏趴抱著枕頭閉眼沉寂了好一回、陽光又再強一些才掀開被單。
平時孔雀對妝扮很講究,頭要梳上3回,髮型也得弄上1個時辰,但輪到自己動手就有些懶,只用解開打結的髮尾,拿了洗澡用的髮帶在頸後綁了下,披上紅色團花的衣服,就拖著長長的辮子拉開門,跨過門坎時腳跟卻踏在髮尾上,好在他走得並不急,才稍稍扯到就發覺到。
“也慢慢變熱了,乾脆一次剪短一點。”
將髮尾抓到胸前掛著,孔雀邊喃喃邊用腳尖碰腳跟的步幅走著,一點腳步聲也沒落下,衣服下輕磨木地板,發出細滑的聲響,如風掃過草地。
走過大半的走廊,孔雀才終於在水井附近看見海芋,照她平常的時程,這時間早該打好水,更奇怪的是她好像是等在那邊,兩頰都凍成紅色,連霧氣都吐不出來,可見是站了一會。孔雀好奇起來她是為了什麼。
移了個角度孔雀這才看見她對面站著一個人,穿著用下等材料裝作高階品的衣服,身形瘦高,要說是客人太貧乏,要說是和海芋一樣是打雜的又太過華麗。
這麼說就是這的『小姐』了。邊這樣想的孔雀壓低身體,移到他們正後方的欄杆後。
☆、8
“那家的紅豆糕也很好吃喔。”
是很爽快的男聲,帶著開玩笑和逗人開心的意圖,聽得出來別有目的,想到他用這話來耍著海芋玩,孔雀心中就有千百個不悅。
“真……真的嗎?”
毫無保留的開心語氣,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孔雀腦中還是浮現海芋興奮的表情,不過比起平常更多了一絲的幸福感。孔雀知道海芋年紀還小,總有遇到心上人的一天,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抓著她不放,可是物件是店裡的人?他永遠也不可能同意的。
“真的,等我存夠錢就買給妳吃。”
“那麼貴的東西……就算只是塩味飯糰我也很喜歡。”
“不用客氣啦,我……。”
拍拍沾染到塵土的膝蓋,孔雀站了起來,貼著身體的長髮被重力拉直,表面的反光成了一團。看到孔雀的第一眼,男子的臉閃過一點『被抓到』的感覺,但他藏得很快,快得像是熄掉燭火時的白煙。
“啊,孔雀姐,您辛苦了。”
很年輕,真的是個很年輕的人,頂多比海芋多個幾歲,但那個眼神,是受過洗禮,會為了目標不惜一切的眼神,把他當孩子對待會吃大虧的。
“你是……杜鵑對吧?”
坦白說孔雀對他沒有印象,他不需要、也不想關心新人,但耳聞還是有的,眼前這個人完全合乎傳聞中的『杜鵑』形象,客人對他的評價兩極,好的說他聰明識實務,壞的說太過油嘴滑舌,簡而言之是個『很會說場面話』的人。
“是的,能讓您記得是我的榮幸。”
杜鵑笑彎了嘴,眼睛也變成彎月,讓人很舒爽,一邊的海芋著迷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