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續道:“於是,佛再問,行者是否能放下人間一切**,專心修佛。行者dian頭,佛説,那麼你在人世的妻子如何辦。行者面容痛苦,説,只願了斷今生,為來生祈求,來世能夠好好地報答她,不再辜負。佛説,你連今生都做不好,來世又如何能做好?行者道:今生情愛已逝,回不了頭了!佛説,你今生並未了結,就算是斷線的紙鳶,只要你用心去找,也是能夠找回的,你雙目緊閉,便以為看不見整個人世了嗎?行者不言,執意出家,佛嘆聲道:如果你真的如此,便斬斷自己燃指一燈,敬奉佛前,從此長揖世間,永脫諸漏,行者依言,斬斷了自己的手指,放在佛像之前,但是燈中的油卻無法dian燃。”
“佛問行者:你知道為何?行者不解。佛道:你指雖然斷了,可是你的情還在,你對情太過執著,讓你無法消除過往的罪。你雖然無法為佛燃燈,但是你卻可以為你愛的人dian燃一盞燈,照亮她的今生,你的思念會化作燈油,你的愛會化作燈芯,而你的記憶,就是這盞燈身。”
“行者頓悟,從此,行者便化作燃燈一盞,懸於家門,生生世世,只要燈不滅,行者便不會輪迴,千載輪迴之後,行者終於大悟大徹,立地成佛。”
説到這裡,那人吐了一口菸圈,笑著看著唐方,道:“你明白了嗎。”
唐方呆若木雞。
那人道:“舍,是一種境界,執同樣是一種境界,執念若在,如何舍都是執,舍念若在,如何執都是舍……”
唐方渾身巨震。
舍,確實,他做不到那麼盤古那麼徹底,以骨節為山林,體為江海,他捨不得太多,是因為心中有執念,而這種執念,也是讓他遲遲不能突破第三魂的關鍵所在。
舍,極為執,執極為舍。
這個莫名之人的一番話,看似不經意,但是卻在唐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似乎在黑暗無比的夜空中,為他dian亮了一盞微弱的燈光,而只要這盞燈不滅,他就能找到屬於自己正確的路。
唐方心中不由地苦笑,沒想到為自己這個修道的殭屍開啟這扇修道的之門的,居然是佛經。
佛。
三十年成魔,三十年成道,三十年成佛,他忽然想起了法海的經歷,開始隱隱明白法海的用意。
而自己的經歷又何其相似!
當年,他因為心中白童子作祟,曾經殺了一夜之間滅了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破天心宗九陽鎖鬼陣一夜之間血屠三十里,上陰山,一夜之間幾乎屠盡了陰山上下數百口人,那時候的自己,和墮入魔道的人屠有什麼區別?
而後來,在陰符經的感染下,唐方漸漸由魔入道,漸漸心境平和,不僅不再有大肆的殺戮,甚至能夠寬仁待人,也因此,他收穫了紫玲玎的愛情,收穫了祝由上下的尊敬,成為了祝由一脈名副其實的宗主。也成了世所公認的贏勾之後。
而現在,來自於這個陌生男人的一番話語,又似乎讓他再一次醍醐灌ding,走進了一個前所未到的新境界。
三十年成魔,三十年成道,三十年成佛,法海用了九十年才達到的境界,如今唐方,不過數年之間,便觸手可及。
佛。不在時間,而在機緣,一刻悟通,一步一蓮花一念一闡提,立地成佛。
唐方站起來,深深地對著那人鞠躬致意,那人手中dian著快要燃盡的香菸,臉上笑容燦爛。
唐方肅聲道:“不知道,當年將這番話帶給先生的那個人是誰,現在是否還在世間?”
那人臉色露出了追憶之色,道:“我與他已經整整有好幾十年沒有見面了,想當年,我才十幾歲,根本無法悟通太多,現在想起了,失去了和和那位先生坐而論道的機會,實在可惜之極。”
“先生?”唐方訝聲道,“難道那人不是高僧嗎?”
“有些佛法,並非只有剃了頭出了家的人才會明白。”
“請問,那個人姓什麼,住在哪裡。”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姓林。”
“林!!”唐方渾身巨震,他終於明白了,這番話,並非眼前的這個人告訴自己的,他只是帶話之人,而真正藉此人告訴自己這番話的人,早已經在數十年便料到了有今日!
“好深的心機,好深的算計!”唐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若是此番唐方能有xiao成,都是拜先生所賜,唐方也會將一件珍貴的東西送給先生。先生務必收下。”
那人一愣,道:“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