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洞明皆學問吶!
六率舊部心懷舊主是真,也有改投新主的彷徨,生怕被冷落了下去,更有想自主生存之意,所以才給來了這麼一齣戲。
林黛玉洞見其微,用自己的女兒身份外加郡主其職,暫且安定了他們的心思。不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罷了,要求些存在感也在情理之中。
忍著笑,趁眾人低頭拜自己時,衝李修眨眨眼,才趕緊請眾人免禮。
“既是一家人了,就不說兩家子的話。”黛玉示意眾人坐下聊聊家常。
“別怪李敦煌苛刻,他可不是吝嗇的人。在京的時候,他一文不名還被軟禁在榮國府裡,都能平地生雲給當今的內庫賺來滾滾的財源,更是救了我這孤女於水深火熱當中,才有了我的今天。”
林黛玉一片柔情不惜自剖於人前:“義忠老親王更是他幼時的師傅,有老親王與我的情面在,他必定不會苛責你等,只是有苦衷罷了。”
眾人再看李修的眼神中,多了些柔和少了些猜忌,原來你不僅是郡主的未婚夫君,還是老親王的弟子啊,那可也是一家人。
師徒如父子,老親王無後,李修便是衣缽傳人,怪不得他敢令行六率呢,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李修無話,坐那裡生悶氣,倒不是六率的事,而是自己與黛玉的身份對調了。
一直以來都是黛玉對他言聽計從,偶有爭執也是兩個人之間小小的意趣,不對外人言。
沒想到林黛玉收六率舊部之心時,順帶腳把自己也收在了郡主的閨房中,無私財無妾室甚至連落腳之地也成了郡主府,這可如何忍得。
林黛玉心裡好笑,知道是該自己哄哄他的時候了,不過先把眼前的事做完,再去哄哄他罷。
“敦煌荒涼,人口又少,種地產出極少,全依賴著經營商路換取糧食。故此,李敦煌不得不把每一粒糧食看重。”
眾人恍然大悟,都是買來的糧食,怎麼能不珍惜呢。
吃一口少一口,再運來時還不定什麼時候,必得要精打細算的籌謀餘糧才是。都是過苦日子的人,一下子就理解了李修存餘糧不奢費的苦心,不是不給自己這些人吃好,而是要長遠打算的養著這麼多的人。
說完了這些話,林黛玉起身欲走,又點了六率一位右付率,要他引著前去看看六率的家眷。
付率欣然相陪,留下了似笑非笑的李修坐在那裡連起身都欠奉。
林黛玉仗著裙襬寬大,旁人不易察覺其行動,不動聲色的踩了李修一腳,才在戴權的護持下昂首出了大帳。
留下李修坐在那裡直轉腳脖子,心裡好笑,你又能有多大的勁兒,使勁踩我也不疼,等就剩咱倆的時候,我再好好收拾你。
咳嗽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心思,請過來倖存的左率鄧勝,昔日也是一位從四品的將官,繼續與他商議出兵事宜。
西域地域極廣,又分天山南北兩麓,胡人族裔多且雜,甚或有許多漢胡後裔,莫看著三十六國聯盟意欲東進,在李修這位敦煌子眼裡,不過就是個大雜燴而已。
“令出多門必亂,以我對他們的瞭解,沒個個把月,不殺上幾場,他們是定不下來誰為主誰為輔的,這就給了我們可乘之機!我還是那番意思,不必等什麼遠道而來兵勞將疲,趁他們還不能心齊時,先下手為強,挑選一路或幾路弱旅,出其不意聚而殲之!”
方才李修正是在說這個方略,被六率的人給否了。
現在又說一次,鄧勝遲疑了片刻後,拱手問道李修:“本將不是不順從公的方略,只是西域對我等來說,人地兩生,為何不從敦煌調兵而往,偏要我等犯兵家大忌貿然迎戰?敦煌有玉門關長城為依靠,正是以逸待勞鏖兵的好去處。如此這般大膽的出擊,舍了長城與城池不用,非是上策啊。”
李修略微抬了抬手,其實是在翻閱“天書”,找出一段話來敲了鄧勝一記震天雷鳴。
“兵無常勢,焉能固守常理。你能想到倚長城而戰,胡人們便想不到麼?恐怕他們就是奔著長城一線而來的,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猜恐怕會有火炮助陣。再者說,汝豈不聞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之理乎?豈能被動防守一隅,那樣只會被他們添油戰法耗死我等。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鄧將軍,可深慮之。”
鄧勝不敢置信,此等高深的軍略,連自己都想不透,面前的這位年僅十六的少年郎,又是如何得來的呢?
李修玩味的看著他臉色變換不已,心中大是得意!果然“天書”神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