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給了貞娘去住,李修連個睡覺的地都沒有了,除非住進這個廚房。總不能擠在一間屋去,親兄妹都要避這個嫌,何況他們是結拜的兄妹。
柳湘蓮點點頭,又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李修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回了屋裡,叫過貞娘來:“妹妹,為兄打算儘快歸鄉。說實話,我是信不過他們家不來找我算後賬。”
李貞娘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剛有的安穩,又不見了蹤影。天下這麼大,有沒有活命之地啊?
李修急忙勸她:“既然與你結拜兄妹,怎能丟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此受罪。你且去收拾收拾,與我一同返鄉可好。”
李貞娘自然說好,她一個女尼,哪有什麼東西收拾。只是打理李修的東西,偏李修也不是個有錢的,三條被子兩床褥子成了最值錢的家當。
趁著貞娘收拾的空兒,李修蹣跚著還了驢車,路過秦家的時候,抽眼看了一下,街坊們已經幫著拾掇好了院子,還給掛好了門。
嘆口氣,心生悲涼。人活著怎麼就這麼的不易,秦業老爺一家就為了一個養女,落得個滿門死絕。任誰說,不是個大寫的冤。
搖搖頭,想著自己說過的話,階級的特性都是要維護本階級的權利。要想不讓老百姓受苦,那隻能是讓最底層的階級站起來說話。
“你們都跪的久了,當然不知道怎麼站著。”
想著這句話,李修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卻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已經盯上他。
盯梢的人看著他進了家,在門前一轉,繞出了衚衕,來到大街上一家茶社,上了二樓敲開一間雅間的房門。
屋裡連坐帶站有那麼四五位,探子先給坐著的那一位打了個千:“啟稟都管,那書生回來了。現在正在家,屬下了一眼,見他正收拾東西。看意思是想走。”
坐著的都管自己笑了笑,啞著嗓子說話:“倒不是個傻子,知道惹完事就走。可惜啊,你還不能走。你走了,這戲怎麼唱?跑龍套的也要做足了功夫不是。”
站著的幾人紛紛附和。
都管把手裡的茶碗一放,打發探子繼續去盯著,等他出了門,又喊過來一位:“小周,北王府裡丟了東西,你想著是不是有人拿了?”
喚做小周的,赫然是個內侍,毫不猶豫的點頭應承:“都管說的對,他家丟了聖上賞賜的鶺鴒香念珠。按理說,這東西是不能送人的,更何況丟了。”
都管滿意的點點頭,從自己手上褪下一串一百零八顆菩提子念珠,給了這個小周。
“拿去,塞進那書生的行囊裡。這事該誰管就讓哪個衙門去辦。”
小周雙手捧過念珠,口中稱是,倒退著出了雅間,自有他的手下圍上來等著差事。
“派兩個人去把這東西塞進書生的行囊。咱家去趟宗正寺,你們一個去大理寺,一個去九門提督府。就說北王的東西不見了,是串念珠。”
那些番子的眼神都看向他的手裡,小周笑罵了一句:“這是都管的,瞎了你們的眼。北王那串在賈家手裡呢。都滾吧!”
番子們嬉笑著出了茶社,四散而去。
小周等了一會,才恭敬的回了雅間,繼續的陪著都管喝茶聊天等訊息。
柳湘蓮不愧是京城子弟,很快就在御馬監求了一匹老馬出來,信誓旦旦配了種一定送回。
騎著馬去找了好朋友馮紫英,什麼話也不說,拉上他們家一輛車就走。下人們陪著笑還被他踹了幾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公子的車就這麼的被搶走。
去給馮紫英告狀,正巧馮父神武將軍馮唐正給兒子說事,聽完了柳湘蓮的所作所為,笑著問兒子馮紫英:“你這兩個朋友倒是個講義氣的。一個為了朋友不惜得罪賈家也要傳送了秦家;一個為了朋友把你的車搶走。你怎麼看?”
馮紫英躬身回話:“兒子結交這麼些人,唯有柳湘蓮和李修,是兒子心內最喜歡的朋友。一個是赤子之心,一個是仁義丈夫,都是能交一輩子的兄弟。柳湘蓮是惱火我不去秦家弔唁,故此才把兒子的車給搶走。算不得什麼事,等著他氣消了,兒子再給他賠禮就是。”
馮唐嗯了一聲:“你呀,還是嫩。柳湘蓮是告訴你,李修要走了!”
“啊?”馮紫英還真沒想到這事。
馮唐教導兒子:“李修這個茂才,惹了寧國府,又去了順天府告狀而不成。換做是你,不走還等人家報復嗎?”
馮紫英哎喲一聲,想通了這一節:“那兒子就去右安門等著他們,總要送一程。”
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