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來見,侍郎嘆口氣,請他進來一會。
見禮畢,長使客套了幾句,說起李修的案子:“王爺蒙聖上恩典御賜的手串,怕是被這人偷了。”
“哦?不是給了榮國府的賈寶玉嗎?”
“此乃謬言。”
侍郎笑而不語,長使繼續說道:“事關王爺的清白,還請侍郎大人通融。讓我帶他先回北靜王府,問出手串的下落,再把他送回來可好?”
侍郎點頭應允:“既然是王爺的意思,那本官也不攔著。請回去稍等,我進宮請個旨,把李修送到王府如何?”
起身作勢要走,長使無奈自承失言,長揖在地,直到侍郎說了不必如此方起。
送走了長使,侍郎喚過一位少卿交代:“新送來的人犯可要看好。明日早朝他有大用。要是今晚死在了獄中,我等怕是烏紗不保。”
少卿問清了原委,直皺眉:“那大獄裡,什麼意外沒有。除非派人緊盯著,否則總有不虞。”
“敗壞如斯了嗎?”
“大人,那裡就不是個人間,自有他們裡面的規矩。要是朝廷法度有用,他們也進不來呀。”
“先不管那麼多。過了今夜到明日早朝就行。”
少卿過去安排人手,從現在開始到明日早朝,還有七個時辰。應該可以。
為何堂堂刑部侍郎和少卿,都不敢保證在大獄裡的李修能多活幾天呢?
少卿說的好,非人間也!
予我千金,吾生若!
只要給錢,還要給夠了錢,除了斬立決的難辦一些,凡是秋後問斬的都能偷樑換柱。
換的誰呢,大牢深處不乏一些呆了十幾二十年牢獄的苦主。他們的名字早在名冊裡勾銷了,用的是時疫病亡的藉口,抓一把不知道誰的骨灰搪塞給其家人。此人就被養在了獄中,總有一些上等之家送來金銀買命,那人就再死一次,獄中的胥吏們玩這一手玩的是爐火純青。
如尚書、侍郎、少卿等人,只要分潤不少就故作不知。
久而久之,獄中單獨成了一個世界。外間的律法人情一概進不得裡面,而裡面的事情出了大獄就要完全的忘掉。
少卿所說的意外,是指外面拿錢進來買命。千金換一命,保管給你做的天衣無縫,積年的仵作也未必能看的明白,再要是刑部的仵作去查的話,聖旨來的慢一些,都救不活那個人。
李修跟著一位主簿,進了刑部的大牢。甕城裡安安靜靜,略有幾個獄卒探頭出來看了看,見給領到現監的一處板屋裡,紛紛來了興趣。
現監是給未審清案子的新犯所設,能來這的無不是非富則貴。而板房就是單間,乃是上諭給一些官員所設。
要不是侍郎和少卿一再的囑託,憑李修現在的身份,是進不來此處的。
主簿也多話,等他進去後,讓看守板房的獄卒鎖上了大門,說了句好生伺候,明日有用。
獄卒心知肚明,怕是榨不出油水來,也用不了刑。一臉晦氣的瞧了一眼李修,隨著主簿一起走了。
李修看看自己這間牢房,地上有一堆堆的鋪草,頭頂高處還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天窗。三面有牆,一面是門,陰暗潮溼,味道難明。
嘆口氣,按著大個子交的辦法,先把鋪草揚了一遍,忍著噁心把爬出來的各類蜈蚣蟑螂潮蟲等等,踩死在腳下。
也沒法曬乾,就全堆在天窗下面去去潮。蹲坐在一處略乾的地上,給自己慢慢搓著腰帶。
四周雖寂靜無聲,眼瞅著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修脫了外衣,鋪在鋪草上,專門撿溼的包成了一個大包。繫緊了口子,把它塞進了鋪草堆,不留神去看,就猶如一個人躲在那裡一般。
做完了這些,已經累得神疲力乏,躲到門一側的牆角里,抱著身子睡了過去。
不知睡到了幾時,就聽見外面依稀有人說話:“滾回去!龍禁衛帶來的人,你們也敢碰?外面是沒有家小嗎?”
另一個人陪著笑說道:“不知是哪位禁衛爺爺守著他,小的只是來問幾句話,不做別的勾當。老規矩,一百兩一句,八句算十句。”
“隔著門去問,不可進去。”
“禁衛爺爺,不和規矩啊。總要見了正主,才能問的。您知道的,我們不是陽間的人,更得守規矩。否則,這裡可就亂了。”
外面沉默了一會兒,似是默許的樣子,李修經聽見牢門的鎖鏈被人拉開,吱扭扭,牢門被拉開了一條縫。
一個諂媚的聲音穿了進來:“秀才爺,醒醒!孫子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