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一想劉姥姥的樣,深吸一口氣憋住了自己,咧著嘴角對跟老太太回話:“一個積年不見的老親,來尋夫人說說話。”
三女不鬧了,原來是王家的親戚。迎春拉過惜春來給她攏攏頭髮,眼睛一眨一眨的示意。
惜春去找入畫,入畫溜出門去問二門的小廝,不一會兒就知道了是誰找誰作甚。
入畫重新進來,聽著老太太說老親更要走動的話,站在惜春背後悄悄地告訴了她。
惜春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個縣字給迎春看,探春不經意的用手抹乾,看著平兒奉了王熙鳳的話去請人在她的小院裡等候,她說話就過去見見。
這一說就是大半個時辰,劉姥姥都被平兒管了一頓飯了,王熙鳳才姍姍來遲。
劉姥姥又是好一陣的鬧騰,讓王熙鳳是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的親戚,怎麼就和二夫人有聯絡呢。
眼神瞟過周瑞家的,二太太想必對她有了囑託,看看她怎麼說,自己在拿主意不遲。
周瑞家只是把她的來歷不鹹不淡的交代了幾句,然後就站在一旁不言語了。
這讓熙鳳有了不滿,你們什麼意思,想讓我做一個趕客的惡人嗎?不行,我得要問清楚了才行。
“姥姥大老遠的來了,想必是有事。我雖然年輕,家裡的事和老人也認不全。”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劉姥姥,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呢,誰還沒個馬高鐙短的時候。這時候能想起我們來,就是不錯的。姥姥家裡是有了什麼難處吧,別嫌我年輕,和我說道說道如何。”
劉姥姥乾笑了幾下,嚥了口吐沫,仔細想了想那後生的交代,使勁的擠出笑來與熙鳳說話:“論理說,不該麻煩府上。只是這兩年的年景不好,收成很差,莊稼人就指著地裡種的吃喝,一旦沒了收成,日子就過不下去。左近呢,有個莊子,來了一位姓林的姑娘,天仙似的一個人,心腸也好,願意借糧給我們度日,來年有了再還給人家就行。”
王熙鳳疑惑的看看平兒,那意思是說我怎麼聽著像是說黛玉?
平兒早就得了紫鵑的交代,點了點頭,王熙鳳興趣大增:“您老繼續說,這是好事啊。”
劉姥姥卻苦了臉:“是好事,是好事。可到了我們家頭上,就成了麻煩事了。”
“這話怎麼說的?”
“我女兒嫁的這家人,早年的時候,還做過一任知縣。也不知怎麼了,給罷黜回了鄉。您那侄兒也不知道林家的規矩,去了一趟空著手回來了。林家說,官紳家不在此例,他們可不敢管這些人家。您瞧,人家不敢管,官府又沒人管,我們家就這麼卡在了當中間等著餓死吧。”
平兒趕緊喊住她:“姥姥這話打住了吧,不是您老該說的話。”
劉姥姥訕訕的笑著,等著王熙鳳的作答。那後生說過,若是見了一位年輕的奶奶,不必苦求她,只要說出和林家有關,她指定的管你。
王熙鳳似是聽著又似是沒聽著,翻來覆去的瞧著自己那雙手,搓一搓揉一揉,又整整長指甲和戒指,連頭都不抬,告訴周瑞家的一句話:“去問了太太吧,正經親戚,又曾是個官紳,不怪人家林家不肯伸手。再說,王家的親戚讓林家伸了手,外面怎麼說?裡面聽了也不是個話是不是。”
周瑞家的無奈而退,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讓劉姥姥進去見見夫人,林家一旦出手相助,丟人的可是夫人。
周瑞家的一掀簾子出來,趕上了賈蓉要進來問事。
平兒去請了劉姥姥暫避廂房裡,王熙鳳似笑非笑的瞧著大侄兒賈蓉賤嗖嗖的上來請安。
“用不著跟我這幅做派,有什麼事只管著說。我能辦的就給你辦,不能辦的,回去求你老子娘去,我是不給你包票。”
“瞧嬸子說的,也太無情了。”
“是嗎?可有情的那位,不是躺在了土裡了嗎。”
賈蓉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跪下磕頭求著熙鳳:“嬸子好歹給個口子,蓋園子經不得我的手,如今園子蓋得了,採買一項,侄兒還是能做的。”
王熙鳳咯咯直笑:“要是以往的話,我就給了你也沒什麼。如今是不行了,你璉二叔叔在御馬監公幹呢,守著宮裡發賣的物事,什麼是他找不來的?再者說,就是他找不來,還有你林姑姑呢,發賣處就在她家的莊子裡,想要什麼沒有,還用得著你們做什麼。”
賈蓉跪在地上蹭過去要抱著熙鳳的腿說話,被一腳踹翻在地:“少給我來這套,只剩下個種樹種花的活,想不想要的你抓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