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不幸不是受害者的過錯,不該遭受指責與詈罵。沒有人有理由有資格代替受害人原諒加害者,為加害者洗白脫罪的當與加害者同罪。
這些想法是她的堅持,只是與當前主題無關,於是安然擺擺手,無力笑道:“此間男子竟有如此毫無自知之明的醜陋傢伙!身為男子,縱然容顏有虧,假若德性昭彰,又何愁嫁不出去?人老珠黃不說,偏偏骯髒邋遢,又愛自薦枕蓆,還好表哥不是此等輕浮浪蕩子。”
此言一出,噎得少恭恨不得咬她一口。經她“無意”提醒,少恭才想起來“德容工言”這四項,在安然所來世界,估計是為男子準備的。這樣一想感覺怪怪的,雖然解釋了為什麼安然敢四處亂走(安然:不,我是迷路),卻無法解釋安然初醒來的驚聲尖叫。
因此表哥善意地提醒表妹憶苦思甜:“安然如此坦誠,在下亦不好再捨近求遠。直說了罷,安然印象中,見到在下之前,最後在行何事?”
“……我在……這、這不是噩夢?”眼見無法繼續欺騙自己,安然終於迷茫起來,略略失了分寸。
等的就是她自控下降、心理防線容易崩潰的時機。少恭打蛇隨棍上,肯定了她的話,接著道:“無需自責,此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安然此舉雖莽撞,然實乃為民除害。”
“……我……我真的……殺……殺人……了……?”生命何其寶貴,再三確認,得知自己確實親手幹掉十多個人渣,安然頓時迷失方向。
少恭暗笑,準備繼續以語言誘導安然自罪自責,孰料才一句“既然如此,不如設法遮掩,日後再論”出口,安然的眼淚倏地掉了下來。
此時無論是遞上一塊手帕,還是借了肩膀與她允她大哭,疑惑握住她手良言安慰,都是打動芳心的大好機會。少恭不過稍微思考一下先後順序,安然已經止了淚,搖搖頭,平靜地直視著少恭雙眼,冷笑一聲:“表哥好深的心機,在下自愧弗如。可惜人死如燈滅,縱然是惡貫滿盈,死了就是死了,再無他話,生者當是好好活著才對得起自己。”
……等等剛才被“殺人”二字嚇哭了的是誰?
似乎看出少恭的疑惑,安然有條不紊地將理清了的思路一一道出:“表哥也說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做些實在的。當時的具體細節我已記不清楚,想是中了誰的暗招,落人圈套。”一邊說一邊盯著少恭,“死者長已矣。我可算明白了,這個世界與我所來的世界大大不同,想要照著我的理想走下去,有些事再不情願也要經歷。”
話說到這裡,安然就差指著少恭明說“我懷疑下暗招的是你”,少恭也不會自討沒趣,告辭離去。
徒留安然倚在床榻,自問一句:“真的蒙過去了?那什麼時候能把自己也蒙過去?”
因為這場意外,行程耽誤兩天。大家商量一下,決定讓安然再休息片刻,傍晚啟程,趕赴下一處目的地——江都西北的甘泉村。
【第十三章·人言可畏·完】
作者有話要說: →_→解釋一下,上一章安然行止有異,是因為鬼上身【並不是。
問題出在她自身,不妨猜一猜。答對有獎哦~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清泉小徑】
因為兩天前安然失蹤,大家都沒了悠閒逛街的心情。現在人已經平安歸來,耽擱許久的血拼計劃當然列入程序。
紅玉對華美衣裳興趣比較大,但是在這方面,晴雪且不論,襄鈴年幼沒興趣,安然審美死。無人賞識的紅衣御姐一攤手,只得自己去了。
逛了一圈覺得無趣,紅玉去找同伴們,一眼看見心不在焉的安然正跟著晴雪、襄鈴和小蘭在一起,於是站在原地觀望片刻。
貨郎誤把晴雪和襄鈴當做小蘭的妻房妾室,大肆誇讚小蘭福氣,由於拿不準安然性別及與小蘭三人關係,便沒饒舌惹厭。
小蘭認真反駁了貨郎“齊人之福”的言論,安然品了品他引用的“兒女同居,其志不相得”,心道別看你現在信誓旦旦“三妻四妾本是荒唐事”,最後的人生贏家可就只你一人——心情不好,自然容易往壞處想。
如此一來心情越發糟糕,加上驀然想起答應姜離的事,她直接挽起晴雪和襄鈴的手,笑言在城郊路過的一家茶寮老闆娘生得有幾分像襄鈴。
有疑似孃親的人出現,襄鈴再也顧不得什麼,拖著安然急急要找孃親。安然似有所感地望向紅玉方向,目光冷厲,充滿敵意,與她一貫的溫和大相徑庭。
哦~這可不是人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