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玉碎瓦全·完】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反戈一擊】

歐陽少恭甫一回到自己讓給安然居住的靜室就察覺到不對。寶鼎篆銘，紫煙幽幽，窗畔香爐裡燃著的，豈不正是他昨日才教授安然的凝神香？

凝神香的作用本來只有鎮靜安神，不過若是配合同樣效力的某些藥材與某種食物一起，便有一定機率令人長眠不醒。

懷著“應該沒人蠢到未過河先拆橋罷”的疑惑，少恭自行撩起簾子進了外室。安然少見的沒在內室看書，而是守在擺放了四菜一湯標準規格晚餐的八仙桌旁，看著他——或者說望著他進來的門口的方向，徑自出神。

這幅畫面並不是頭一回見著。這些天來，安然似乎心意已決，絕食相抗，無論怎樣的珍饈美味都不能令她抬一抬眼皮，賞光品一口，倒是用於教學的藥材，每一樣幾乎都曾被她嗅一嗅嘗一嘗。餓極了便容易精神渙散，少恭對此已經知道如何處理。

只見他不緊不慢從袖中取出一隻細頸小瓷瓶，拔開瓶塞，倒出一枚櫻桃核大紅豔豔的小丸子，放在一隻空置小碟中，蘸兩滴水，擺在安然人中附近。小丸子遇水而化，異香撲鼻，濃郁芬芳。安然瞬間回過神來，動作迅速地捂住口唇，背過臉去打了個噴嚏，轉回來一把抹去臉上的兩道淚痕，冷冷地瞧著少恭。

眼神翻譯：我需要一個解釋。

——這枚造型頗為喜慶的鮮紅色小丸子“獨愴然”是他新制的品種，專門為打定主意懶怠理他的安然設計，主要材料是在千餘種常見過敏源中測試有效的某一種，炙幹碾磨成粉末，糅合濃烈持久的時令鮮花花汁，採取秘法調製而成，遇水而化。效果是保證安然無論多不想理他，都肯定會給予一定強度的反應。【安然：好想騰出手來揍他……

唯一不足之處在於藥效作用顯然是在減弱的。安然對“獨愴然”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愕然繼而憤怒、後來的煩躁略帶惱火，再到今日的平靜無奈淡然，不過是三天時間。估摸著研製出再促狹的藥丸也不會得到更激烈的回應，少恭索性避過“絕食”“挑釁”這種敏感話題，收回小碟，親自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

“安然莫非棄絕歸家之思？”不然為何堅持作死。

被倒打一耙的小護士撩起眼皮瞥了瞥這個眼圈發黑，眼神卻亮得很的傢伙，十分肯定他設計少俠獲得了什麼階段性進展，於是也自顧自拋開他的“關切”，另起一個話題：“在下早已說清，我敬天地，不畏鬼神，更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勞什子‘命運’。江都那位大隱隱於市的奇人所言，當不得真。最後問一遍，你依然不肯放我？”

少恭舉止向來並不逾越——這也是安然雖然遭到非法囚禁卻還保持冷靜剋制而不是想方設法neng死他的原因——這次卻例外，他站起來踱步到安然面前，俯身降低高度，無禮地以仰角盯著安然的眼睛看，看得安然十分不自在，這種感覺被形容為‘毛骨悚然’都不誇張。

光看還不夠，這貨竟然反常地伸出一隻爪子，在安然眼前揮了揮，沒錯就是電視劇電影常見的試探盲人是否真瞎的手法。

安然沒有更多反應，繼續維持著“我需要一個解釋”的冷冷眼神，靜坐不語。

少恭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妥當，袖手負於身後，泠然道：“安然，你的眼睛！……是誰？莫不是有人敢違逆我的命令，擅自對你……不，莫不是你自行吃了不利於視物之藥？”說明自己發現安然眼睛不對，首先懷疑青玉壇弟子下毒手，剛說出口就反應過來不可能，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受害者本人。

按說此時的正確第一反應應該是跳起來反駁一句“怎麼可能”，安然卻不過漠然一笑，不置可否。心中讚道，不愧是能當最終boss的人物，觀察力著實敏銳。她滿以為只要保持靜止，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異樣，沒想到這貨幾乎第一時間就看穿。【作：看不出來才是真瞎吧……

——於是她的內心可沒外表那麼平靜，只不過顧慮到隱形眼鏡丟了怕在這個朦朧的世界裡摔個頭破血流，才沒有輕舉妄動。少恭以為她雙目無神不良於視，呃與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因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近視。

現在生動形象地cos了一把淡定蘇的近視女士內心瘋狂分析著：這貨黑化至今是第四天，聽他語氣中的不容置疑，估計是已經讓雷氏集團破產，連餘孽都清理得差不多了。這種本該最忙的時候還能抽空來找我，總不能為了逗趣。大概因為他的“魂魄補全計劃”中有哪部分專案進入了瓶頸，所以還是聽聽他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