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形弧度完美。
成婚前兩年,他只要是面對著她,總是掛著笑,暖若春風的笑,澄澈清朗的笑,落寞灰心的笑
後來,她把他的笑容奪走了。
他對著她也像對著外人,神色冷峻。她不在意,真正與他過上了相敬如冰的日子。
到了今時今日,他眼中恨意分明。
她嫁的這男子,是京城風華無雙的永平侯,是當初羨煞多少閨中少女的好姻緣。說來也是門當戶對,卻偏偏,人出了錯。
葉昔昭唇角輕揚,漾出譏誚笑意,勝似挑釁,“虞紹衡,你這心思,著實難猜。你四妹如今已貴為皇后,葉家只會成為你的負累,我還有何利用價值?怎麼,怕落個薄情寡義的名聲?不是給了你無所出且善妒的理由了?”
虞紹衡隨之笑開來,只是笑意寒涼,“我當初娶你,是利用你孃家勢力穩固朝堂地位?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葉昔昭挑一挑眉,“難道不是麼?”
虞紹衡緩緩直起身形,不欲分辨,眼底卻已寫滿失望。
葉昔昭起身下地,“時候不早了,侯爺回府歇息吧。和離也罷,我死也罷,不急在這一日。”
虞紹衡轉身,闊步出門,無一絲留戀。
葉昔昭緩步到了院中,看著蒼茫雪色中,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形留下一路寂寥。
他的心,怕是比這雪夜更冷。
芷蘭急匆匆出門,將狐裘披在葉昔昭肩頭,“夫人”剛一開口,已經落淚。
葉昔昭竭力忍住湧至喉間的一股腥甜,望著虞紹衡的背影,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想到前塵事,便是心灰意冷,悔恨交加。
是她太愚鈍,處處高看唐鴻笑一眼,相府大難臨頭時才知,唐鴻笑溫潤似玉的面貌下,是一顆狼子野心。
誰能想到,他是靖王的爪牙,早已存了扳倒相府的歹毒心腸。偏生她的父親、兄長這兩年仗著勞苦功高或赫赫戰功,不知收斂鋒芒。又因著唐鴻笑是遠親,還是她父親的得意門生,舉家上下從來不加防範,大事小情都不隱瞞。
由此,便有了前段日子唐鴻笑大義滅親,上奏彈劾葉相及其膝下兩子十二樁罪行。
皇上震怒,將她父兄下了大獄,下令徹查此案。
她聽聞此事,氣血攻心,病倒在床。想來想去,能幫相府躲過此劫的,唯有枕邊人虞紹衡。可又如何開得這個口?便是他忙不迭休妻與相府撇清關係,也在情理之中。
沒想到的是,虞紹衡第一時間知會她,他會全力相助,讓她安心養病。
這樣的大義,讓她鬆一口氣,可隨之氾濫的,便是深重的愧疚。
歷數五年光陰,怎麼也想不出她何時對他盡過一點本分。
她心心念唸的人,是如今害她父兄的劊子手。
真是天大的諷刺。活了一世,竟是個笑話。
沒錯,病由心生。心病往往奪人命。
到這關頭才知,良人近在眼前。
只是已到這時候了,再深的悔意歉疚也不必讓虞紹衡知曉。還有什麼用?平白惹得他傷懷。
她想過,餘生傾盡全力彌補,怎奈身子在病倒之後每況愈下,而今大限將至。
如此,便情願被他厭棄,情願死後被他儘快遺忘。
所以故意詆譭他的品行。
所以拒不承認唐鴻笑的卑劣。
隨著葉昔昭一陣劇烈的咳嗽,芷蘭慌忙遞過帕子,嘴裡勸道:“夫人,天寒地凍的,還是回房”語聲猛地頓住。
葉昔昭看著手裡那方帕子。
“夫人”帕子上的鮮血,刺痛了芷蘭的眼睛。
葉昔昭抿唇微笑,“別怕,我就要解脫了,是好事。”
“不會的,不會的”芷蘭拭了拭淚,扶著葉昔昭轉回室內。
葉昔昭躺回到床上,緩了片刻,語聲微弱地道:“我不知何時便走了,已給父母留了信,你記得轉交。再者,日後留心觀望著,相府若是打起了讓我庶妹續絃的主意,你去告訴太夫人,萬不可答應——相府已埋下諸多隱患,遲早會落魄,就別再拖累侯爺了。切記,此事別讓侯爺知曉,太夫人是明眼人,讓她老人家審時度勢便是。”
芷蘭悶聲抽泣著,連連稱是。
葉昔昭歉然微笑,“你待我最是忠心,偏偏我往日糊塗,將你打發到了這別院。是我不好,別記恨我。”
“夫人,不說這些”芷蘭竭力止住悲聲,遲疑片刻,輕聲問道,“夫人真的不想留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