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八叔被他這們一激動,實在忍耐不住了,又把兩眼一閃勸,毅然的說道:“不錯。我還有一口氣在,並不曾死了去,決計不能退縮不前的。如今你要如何的比武,我就如何的比武,一切聽你吩咐就是了。”這時和餘八叔同個地方居住,前來瞧看熱鬧的人,倒又有些不服氣起來,忙向趙五說道:“你這話看去好象說得很對。但是他癱瘓在床上不能行動,已有三年之久,這是誰都知道的。如今你逼他和你比武,他雖無可奈何已是允許了,但在實際上,請問如何能辦得到?
這還不如教他閉目仰臥在床上,索性靜等你結果他的性命,倒來得直截了當一些,用得著說什麼比武不比武的話呢。剛才你罵我們湖南人太投種,我們湖南人雖然不敢承認,現在我們湖南人倒也要還敬一聲,說你們山東人太殘忍一點了。“
趙五一聽這話,氣得兩眼圓睜,怒聲說道:“這是我和姓餘的兩個人的事,我提出要比武,他也巳慨然允許了。這於大體上巳沒有什麼問題,用不著你們旁人出來干涉的。如今我所要煩勞你們諸位的,只不過要請你們在場做個證人,此番不論誰生誰死,十年後再見的這句話,我們總算已經履行了。”他正說到這裡,忽又象想到了一件什麼事,怒意立時全消,微微笑了一笑,便又接續著說道:“而且我雖說要和他比武,卻並不要強迫他起立。他既癱瘓在床上不能行動,就讓他癱瘓在床上也是不妨的,因為我所決定的一種比武方法,很是變通,又很簡單,只要我把兩柄飛劍向他飛去,他能將這兩柄飛劍完全擋住,就算完了事了。至於輪到他來出手,任他出什麼新鮮主意,我是一點不敢推卻的。這不是於他的能行動不能行動上,毫無一點關係麼?現在請你們想想:我們山東人的生性,到底還是殘忍,還是不殘忍呢?”他把這番話一說,眾人倒只好面面相覷,再也不能出來干涉了。
餘八叔卻早巳有些忍耐不住,便大聲說道:“你既遠道而來,當然,總要有個交代,不能一無所為而去的,又何必多說這些閒話呢。現在你所提出的這個辦法,的確很是變通,又很能替我顧到,我那有反對之理?現在就請你把飛劍請出來罷,不要說只是兩柄飛劍了,就是十柄百柄飛劍,我姓餘的也是甘願受的。不過閒人在這室中,恐怕要受驚嚇,未免有些不便,還是請他們趕快出去罷。”這一個條件,趙五倒是聽了十分滿意的。因為照他的意思想來,在這些閒人中,難保不有幾個有本領的人在內。他們當然是偏於餘八叔一方的,倘遇危急的時候,說不定要出來幫助餘八叔,那無論如何,於他自己總有幾分不利了。現在把他們一齊攆了出去,他儘可安心行事。
那餘八叔的性命,差不多已有一大半落在他的手中呢。忙把頭點上幾點,表示贊成的意思道:“這話不錯。這間房子並不大,我們比武的時候,再放些閒人在內,的確很是不便的,還不如先請他們出去罷。”說完這話,即把兩眼望著眾人,似乎向他們下著逐客之令。眾人都懷著好奇的眼光而來,如今兩人快要比武,好似鑼鼓已響,好戲快要開場了,原捨不得離開這戲場而去的。
不過這個條件,並不是趙五提出,卻是餘八叔提出的。他究竟是屋主人,他們違拗不得,只好怏怏然退出室中,但依舊捨不得不偷看一下,便相率轉至廊下,就那疏疏的窗隙中偷窺著。
趙五卻不知已在什麼時候,在他身邊的一隻小匣中,把那一對飛劍一齊請出來了,眾人只見他把口略略一動,似乎對餘八叔說道:“你準備著罷。”即有一件東西,倏的從他口內衝出,化成一道白光,箭也似地一般快,直向餘八叔的帳內射去。眾人並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不過忖度起來,大概就是他所說的飛劍了。倒著實有些替餘八叔擔心,暗道:象這樣夭矯無倫的東西,簡直和游龍沒有兩樣,很帶上—點妖氣,那裡是什麼飛劍,餘八叔雖有絕大的本領,也只是一個凡人,又是癱瘓在床的,哪裡抵禦得來,怕不立刻就要喪在他的手中麼。
可是眾人雖這般的替餘八叔擔著心,餘八叔自己卻是十分鎮定,昂著頭望著那道白光,只是微微的笑。那種從容不迫的神氣,如果被不知他正在和人家比武的人瞧見,還疑心他是在那裡瞧看把戲呢。一剎那間,那道白光卻早巳益行益近,和他的身體相距只有數寸了。他方把手中沒有織完的那隻草鞋,略略向上一舉。只輕輕的一撥間,那道白光好象受了重大的創痛,再也不能支援了。立刻撥轉身子,依著空中原來的路線,飛快的逃了回去。接著就慳的一聲,墮在地上。而且奇怪得很,恰恰不偏不倚,正落在趙五的足邊咧。這時在窗外偷看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一片聲的叫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