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而去,不怕她生疑?以後見到她的機會很多,到時隨意看上一眼就明白了。真的非常詭異。”孛爾臺賣關子地笑了。
這讓火魯赤更忍不住,現在就要去看。不過到了門口,還是忍住了,外面的雨已不是淅瀝瀝,而嘩嘩如注。火魯赤後退幾步,要是踏出去,只怕立刻身亡。
帳篷在暴雨中發出轟鳴,像有上百人在帳dǐng踏腳,火魯赤覺得恐懼,竟怕帳塌了,捂著耳朵,蹲坐了孛爾臺身邊。孛爾臺繼續專注看書,不再想其它。
“好大的雨啊!要是現在出去,縱使有大傘遮擋,也有溼了全身。身來我要在汪兄這裡多留一陣了。”按竺邇笑道。
“無妨,我求之不得。我在這裡沒什麼熟人,有那顏相陪解悶正好。”汪世顯說得有些心不在焉,望著帳外的黑暗發呆。
“汪兄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按竺邇問道。
汪世顯急收回目光,“沒有,只是覺得這雨真的很大,這個季節很少有的。”
“只怕汪兄剛才在想故人吧?”按竺邇笑著問。
汪世顯怔怔愣了下,暗想好聰明的人,與此人交往不得不小心。他此時確實想起了故人,不知怎的,聽見雨聲就想到允叔了。那日也在下雨,雨下了一夜,他們在寺廟中下了一夜的棋。如今又是夜雨,面前還是有盤棋,只不過對坐的下棋人已換了別人。
按竺邇聽著雨,靜靜輕語,“這雨還真是好。”
“怎麼個好法?那顏莫非有妙句?”汪世顯問。
按竺邇淺笑道:“舞如弄槍的人,哪會想出什麼妙句?只是以領兵打仗的經驗來說,這麼響的雨,正好可掩蓋住行軍的腳步聲,黑夜偷襲正是時機,豈不好?”
汪世顯diǎn頭,但又說:“算好,也不算好。偷襲講究輕快,大雨會加重人馬負擔,任誰在雨中行走都不舒服。雨中道路泥濘極難走,軍隊會迅速疲憊,行軍速度減慢。若戰,更不可久拖,拖則必亡。”
“汪兄所言極是。我只想到,雨不會對我有影響,忘記考慮普通人了。”按竺邇讚道。
“那顏還真天生就為了戰鬥,下場雨都會想到怎麼戰。”汪世顯此話亦非恭維,也非反諷。
按竺邇笑容盡露,“這麼想是有原因的。因為,我馬上就要將軍了!”說完,他手中一動,啪的聲,棋子擊在了棋盤上。
汪世顯低頭看棋,自己果真被將了一軍。汪世顯驚訝後,苦笑道:“那顏果然聰慧異於常人,剛學會了宋人的象棋戰法,就把我這個老師打敗了。”
“承讓,是汪兄雜念太多,才使我有機可趁。”按竺邇謙虛道。說著,再看帳外,聽著雨聲,“其實還真是個偷襲機會。”他感慨。
暴雨未曾減小,嘩啦啦彷彿有無窮無盡的水從天下倒下。張珏仰望著天,天上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只感到無盡雨水澆在臉上。他整人都在流水,從臉流到脖頸,流進衣服裡。衣服都已經溼透,層層緊貼,最終貼上面板。衣角衣襬全在滴水,整個人都像在水裡泡過。
若不是服下避水丸,自己早化成灘泡沫了,甚至泡沫在雨水的打擊下破裂,什麼都不會留下。
“君玉兄,你沒事吧?”馬敉寧打斷他的發呆。
王虎也感不對勁,朝這邊看來。想說什麼,雨太大,一開口,雨水就往嘴裡灌,便閉嘴不問了。
張珏也不開口,只是搖頭否認。如此大的雨,不知自己的火之力能發揮多大效果,更在意它什麼時候能停,藥力有時效的,他只有三顆藥丸。
大軍沉默行軍,腳步聲兵器碰撞聲都淹沒在雨聲中,軍隊走得極艱難。泥路被前邊的人踩過,到後邊人的腳下時,已成灘爛泥,隨時都有人滑倒,個個都成了泥人。
呂嗣宗乘馬追上前邊的曹友聞,憂心道:“將軍,大風雨不息,人馬疲乏,不如在此待明朝如何?”
曹友聞想了想,搖頭,“不可。雞冠山無糧無水,初約五日,五日已過,一日都耽誤不起,誰又知明日的變數。我軍已動,即使暫停行動,計策也已露白,敵知上當,必猛攻雞冠山。雞冠山若破,我軍再無技可施,雖有大風雨相阻,機會豈可失?”說罷皺眉,催全軍儘快。
一萬大軍摸黑前進,只有識途的人才知道走到了哪兒。忽然大軍停止,下令就位,當是到了。
張珏覺得軍陣呈弧形散開。前方盡是黑暗,只遠處有模糊的一片光,在雨幕中柔弱欲滅。蒙古大軍的露天營火,在雨中全熄了,只有帳內的燈燭還發著光,就是因這些光diǎn,才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