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拉住了他,指著自己的臉,連打手勢,叫他給我變回去。
他不解:“幹麼?做妖怪上癮了?”
我苦著臉,無從解釋,只能拉住他不放,那意思就是,你不給我變回去就甭想走。
他想了想,道:“你是怕那個給你施了法術的人吧?”
我沒搖頭,算是預設。
書生嘴角一撇,滿不在乎道:“放心,那個人若要怪罪,就讓他來找我。”臉上似乎帶著一絲不屑。
我還是不放手,心想誰知道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到哪去找你?
他竟似看透了我心思,“我叫辰汐,家住,嗯,家住那邊……”他邊說邊抬手向著天邊遠遠地指了指,眉眼一彎,笑得甚是柔和。
辰汐,辰汐,嗯,聽起來文縐縐的,像個讀書人。這書生腦子不靈,名字倒起得不錯,沉吟間也沒去留意他到底指的哪裡,似乎是北邊?
再回眼時,一道夕陽正映在他臉上,襯著他柔和的笑容,暖暖地,有如三月春風,直沁入我心裡。
那一瞬間,心中彷彿有種異樣感覺,自己也不甚明瞭,只是打定主意,不論那人怎樣逼問,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把他供出來!
我兀自想著心事,忽聽辰汐“啊喲”一聲道:“不好!在這裡耽擱了久了,那邊果然出事了……”
☆、天譴
作者有話要說: 花花好少,嚶嚶嚶嚶嚶!~~~~
眼前白衣一閃,那叫辰汐的書生便不見了蹤跡。
我抬頭看了看天,除了東南角上黑沉沉的,像是正在下雨,一切都平常如往昔,不見任何異狀。
哪有什麼事?頭腦不好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他那張臉笑起來倒是真的很好看的……
入夜時分,晴好的天空漸漸堆積起烏雲,空中電閃雷鳴,眼看將有好大一場雨。
眼下正是春夏之交,雷雨天氣最是尋常不過,在我卻是一年之中最難熬的季節。
因為我本是一棵樹,所以極其害怕打雷,便說這雷電是我們樹妖一族的天敵也不為過,更何況我這隻失去了真身,修煉又未大成的樹妖。
好在我早就尋好了避難之所——臨河那座小山山腰中的一個山洞。自從發現這個山洞後,每逢雷雨天氣,我就躲進去睡上一覺,醒來自是雨過天晴,轉危為安。
這夜,我像以往一樣,貓在山洞裡,外面雷聲滾滾,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將半邊天空照得猶如白晝,聲勢之盛為我前所未見。
我的真身已死,元神寄居在這具別人憑空賜予的軀體裡,平時倒不覺得有什麼,但到了危險時刻,比如眼下,就嚐到了其中滋味:沒了真身,就像人沒了主心骨,身心俱感空蕩蕩的,想要抓個什麼做依託,卻什麼也抓不到。
一般雷雨天氣通常不會持續太久,下個兩三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誰知這次竟折騰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外面的天色也不比晚上亮多少,雷電依舊,暴雨傾盆。
我的元神在一夜電閃雷鳴下幾乎要脫殼而去。我只有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只有這樣才勉強有點安全感。
如此自晨至昏,再又自昏至晨,苦捱了一天一夜,我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已經開始忍不住發抖。
難道是大劫到了?
不會吧?我才是個修煉不到千年的精靈,連個像樣的妖都不算,至於引來天雷劈我?
正在胡思亂想著,忽聽洞外狂風大作,呼嘯的勁風中夾雜著沙沙簌簌的異響,像是什麼巨大的飛禽發出的聲音。
這裡自從被那人圈作禁地後,從沒有過怪獸出沒,這會兒是什麼東西闖進來了?
我一來職責在身,再加好奇心起,便冒著被雷劈的危險,大著膽子走到洞口,向外張望。
這一看嚇了我一大跳,只見半空中一條巨大的黑蛇正在盤旋飛舞,忽左忽右,竄高伏低,像是在竭力躲避著什麼。
這條黑蛇竟比我那棵八百年的柳樹真身還要粗,卻極為靈活,東一扭,西一竄,時而又倏地掉頭,奔行之迅捷幾不亞於閃電。
一道道天雷接二連三地劈下來,都落在那黑蛇身旁極近處,卻始終劈它不中。只是它每躲開一次天雷,都要停下喘息,看來已有些不支。
閃電卻聲勢更盛,照得半邊天空如同白晝,雷聲轟鳴不絕,似是不給它任何喘息之機,
那黑蛇慌不擇路,最後直竄到了河邊,此處地勢空曠處,再沒任何東西可做遮擋藏身,除了我那棵早已枯死的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