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看著這位老宦官的眼睛,緩緩道來:
“那出首誣告丁家謀反的,是誰?”
“背後指使者,又是誰?”
“抄家的主事人,都有誰?”
丁當的聲音很輕,沒有讓別的人聽見。
這裡除了這個老宦官,別的都是些半大小子,可以看出也是宮裡頭出來的,懂規矩。
這裡在交談時,那邊他們也不往這裡瞥,只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家的事情。
“丁家你說的是故南平郡候的孫子吧,這事咱家有所聽聞。”
老宦官顯然是從丁當的姓氏上聯想到了什麼,有些同情地看過來。
“說起來,丁家真是無妄之災,只是在朝堂上說了句公道話,只是被國師曉得了,所以就被打入亂黨。”
“道人亂國,由此開始,不獨丁家一家遭殃”
“要說幕後主使者,這可真難為咱家了。”
“咱家當年在宮裡頭也不過是個六品的內官,哪裡就知道那麼深,只是聽聞是國師不喜,丁家自詡清流雲雲,大多都是些傳言。”
“時過境遷,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當事人之外怕是難以得知。”
“少年郎,咱家十歲進宮,五十六歲出宮,混跡大內幾十年,見過不少這樣的事。”
“這種事情,其實就是一筆糊塗賬,理不清的!”
“不外乎黨爭二字!”
“眼下這大遼日暮西山,年輕人不去想著做一番事業,總是執著於陳年舊事,又有什麼意思?”
“這天下啊,已經亂起來了,還是多想想怎麼保全性命吧!”
丁當一時默然。
緩了緩心緒,這才抱拳稱謝,道:
“多謝長者寬解!”
老宦官笑道:
“不必謝,要謝也是我謝你,來照顧我的生意。”
可不是嘛,說了幾句好話,就白賺兩萬兩,這種好買賣,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當然值得一聲謝了。
丁當也知道這個,不過還是誠心感謝。
“那麼,有勞您給我填好聖旨,我現在就要帶走。”
老宦官喚來幾個小廝,就取來一份份空白的告身文書,當著他的面就開始填寫起來。
公文往來也有規範,行文之間頗多繁瑣,更有不少防偽的標識。
不過,在這裡都不用擔心,畢竟這是體制內造假,真的不能再真。
不久,他的告身文書、聖旨、官印、佩劍、配套的官袍等都到手了。
就剩下最後的儀仗隊,這是用來顯擺的,畢竟總有些人上任時想擺譜。
老宦官給丁當寫了個條子,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地看不清。
“儀仗隊暫時缺人,不過還有幾套成套的物件兒,擺在庫房裡,你去讓人帶走,就算錢貨兩清。”
丁當拿著這個條子,就從旁邊的小門走出,外面就是另一條街道。
“大人!”
等候在這裡的有五十人,都是江伯贈與的道兵。
這才是丁當的底氣。
“你們,來十個人,跟我去搬東西。”
不過是些牌子,服裝,樂器罷了,只因為格式難以仿造,這才賣得出價錢。
拿好了東西,丁當等人上了僱好的馬車,一行人低調地離去。
丁當離去之後,那老宦官突然嘆著氣,對著左右的兩個小廝說:
“亂了,都亂了!”
“這大遼啊,怕是沒幾天了,今天晚上咱們就收拾東西,不住在這兒了!”
那個給丁當引路的半大小子奇怪地問道:
“乾爹,出了什麼事嗎?”
老宦官搖搖頭,面色一沉。
“你們不知道,當年國師那個妖道曾經說過,丁家有王氣。”
“所以,當時丁家被隨意找了個名頭,抄家滅族了!”
“就連祖墳,都被挖出,遷往別處!”
“本以為一晃這麼多年,這件事早就過去了”
“可咱家今天又見到了丁家人了!”
老宦官面有懼色,回想著當初的事情。
“那妖道還是有真本事的,起初幾年野心未露之時,也做過幾件實事。”
“他既然說丁家有王氣,本來大家都以為是虛言,可今日一見,咱家都是有些信了。”
“那十個人,你們白天也都見著了,個個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