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登基不久,還是候爺,甄家就冒頭了,黑冰臺查到了甄家的事,這可是出過仙人的大家族,只是最近落魄了。”
“我的母妃姓甄,我的貴妃,也是姓甄……我怎麼不知道甄家的底細?看著是商人,其實甄家是仙門世家,出過幾代仙人!凡人易老,仙人長壽,沒準現在還在那裡隱居修煉呢!”
“我怕啊!我是真的怕啊!朕這個天子,在那些動輒能活四五百年的仙家面前,又算得什麼?所以我不敢讓甄家女登上後位。”
“果然甄家是禍害,我沒預料錯,搞出來個五子奪嫡,好大的手筆!”
“所以我不能不賜死她……死得也不乾脆,還要留下這幅刺繡。”
手上摩挲著最後一副帶血的絹布,老皇帝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我讓她選死法,她情願淋雨,還是冰水,凍了一夜,回去就高燒不退,果然死了,最後繡了這個給我看……”
“都七老八十了,繡給誰看呢?”
絲絹上,繡著的是六十幾年前,金陵城外,上林苑中,一男一女初相遇……
不覺淚花打下,老皇帝手顫抖著。
“現在,她去了,我也快了,快了,她在下面等我,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手上緊緊攥著這刺繡,老皇帝來到窗前,望向遠處。
一道電光霹靂閃過,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小雨。
老皇帝定定地望著窗外,雨滴打在窗邊,落入屋內,沾溼了衣襟。
“皇爺,雨打進來了!”
桂太監上前提醒著,他知曉主上身體不好,不能淋雨。
似乎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老皇帝低聲喃喃自語。
“那一晚,她淋的冰雨,也是這麼寒嗎?”
風雨漸漸大了些,雨滴打入窗內,劈頭蓋臉就是一陣。
然而老皇帝卻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是望著那裡。
桂太監知道他在望著的地方,就是那裡,貴妃娘娘那一夜淋著冰水,就是在主上面前,就是站在那處。
不知過了多久,老皇帝頭上臉上,都打溼了,往下滴著雨水,然而他還是一動不動。
“皇爺?”
桂太監終於發覺不對。
上前輕輕拉著,頓時覺得不對。
他也是經年練武的。
又探過鼻息,小心地檢查了一下,才顫抖著跪倒在地,哭著。
“主上,您去了……”
遠處,風聲,雨聲,雷鳴聲,響了一夜。
……
“帝星三震,星光散亂,此主天子崩卒……”
“今上,歸天了!”
甄琴揹著一架古琴,站在高處,望向璀璨的星空。
這裡是玉清山巔峰,常年無雲,視野空曠,是個觀星的好去處。
“這就是權力更替的中空期了,甄家以前埋下的暗線,都可以動了!”
甄琴冷淡地開口道。
“是,老祖宗。”
後面一中年男人恭敬地回答著。
“還有,以後別叫我老祖宗,我看著也就二十歲,你比我顯老,這麼稱呼就不妥。”
“嗯,你也隨他們,喚我盟主吧,聽著親切……”
知道自己老祖宗這是在懷念當年當玉清盟盟主的日子,被嫌棄顯老了的中年男人,無奈地應下了。
“是,盟主。”
“嗯,去吧。”
甄琴滿意地招手,仍是不回頭。
“我甄家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嗎?”
“就算是天子,也要付出點什麼,吃了我的都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都要還回來!”
“你打江山,可沒少要甄家出力,用完就想卸磨殺驢,沒那麼便宜!”
“本來你還有三個月壽數,但為了我甄家,還是請你去死吧!”
青年人臉色有些蒼白,捂住左手手背處,上面隱隱生出毒瘡,留著膿水。
“好一個天譴,自古天仙不得輕涉人間,否則必有天譴,不想而今我也有這待遇了。”
好在人仙武道大成,滴血重生,千變萬化,竅內有竅,本身近乎上古神魔,有不死之身。
甄琴本身寶光隱現,將毒瘡逼入左手,不使蔓延。
咒殺當今中央王朝天子,令其折損三個月壽數,首先就要面對天地人三才合運的冥冥之中一股大力。
施術者必定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