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三元會,又被秦林捅到張居正跟前,以二甲第二也即是總榜第五名的成績,居然沒能入得翰林院,按大明體制再無入閣拜相的機會……
好不容易借扳倒江陵黨之機,攀上首輔張四維,眼看著一本彈章上去,就要將秦林斬落馬下,張四維的老爹卻突然死了,面臨丁憂的局面——不消說,張允齡之死,秦林絕對脫不開干係。
怎麼沾到這秦某人,就變得事事不順呢?顧憲成只覺嘴裡發苦,看著地上那本彈章,暗想莫不是顧某做錯了,連老天爺也來作對,所以才有這般播磨?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顧憲成也有點以天下為己任的抱負,並不是那種純粹為名利而蠅營狗苟的世俗小人,此時挫折之下,不禁捫心自問:秦林東撫瀛洲、北定土默川,幾番破案平亂,也有扶危定難之功,使出這般手段對付他,是不是……
不!有個聲音在顧憲成心中炸響,咆哮著告訴吼道:秦林這般倖進小人,豈能與士林君子同列朝綱?一介武夫,倖進佞臣,不知禮義廉恥,他現在所立功績越大,將來危害國朝也就越烈,更何況他還和江陵黨餘孽暗通款曲,將來萬一被他翻案,則現在朝堂上的眾位正人君子將伊于胡底?顧某對付他,非為個人恩怨,實為國朝祖制,實為大明江山社稷!
這天下,應該由我等士林君子來秉政,眾正盈朝,必然政通人和,萬萬輪不到秦林這種武夫佞幸!
顧憲成惡狠狠的咬了咬牙,腮幫子上肌肉鼓了鼓,毅然決然的堅定了信念……
終於,匆匆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次輔申時行由管家帶領著直入花廳,張四維和顧憲成都暗暗鬆了口氣,剛才那不到半個時辰的等待,在兩人心中顯得格外漫長。
夏末秋初,京師的天氣已微涼了。可申時行低頭跟在管家身後,兀自走得額角見汗,抬頭看到張四維披麻戴孝,頓時驚問道:“鳳磐相公見召……啊呀,鳳磐兄這是?”
張四維滿臉悲慼的拜下去:“弊鄉傳來噩耗。家嚴駕鶴西去矣!”
申時行大驚失色,也拜下去平磕了頭,然後把張四維扶起來,神色訥訥,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只是一個勁兒的搓手:“唉,這可怎麼是好,唉,怎麼是好啊,當年時行曾與令尊一晤,得教益良多……鳳磐啊鳳磐,令尊家風德馨海內皆知。如今得享高壽,已是壽終正寢了,還望兄以國事為重,節哀順變才是。”
申時行這番老好人的本色表演,當真絲絲入扣入木三分。張四維和顧憲成交換了一個眼神:申汝默碌碌無能之輩,數十年間蕭規曹隨而已,此等人不足為慮!
虧得申時行囉嗦廢話半天,總算帶出國事為重四個字,張四維也好接過話頭,悲聲道:“愚兄突聞父喪。此時方寸已亂,說不得少待就要上表丁憂回鄉守制,國事大局就盡數交託汝默賢弟了。還望賢弟將來有一番振作。重新整理朝政、整肅朝綱,為聖朝創出一番新氣象,則愚兄在蒲州仰望都門,亦可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聊以自慰了。”
申時行聞言先是一驚,繼而微露喜色。接下來又轉喜為憂,紅著臉道:“弟才計拙劣。堪堪只能蕭規曹隨,哪裡談得上重新整理氣象?朝中若無鳳磐兄主持,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鳳磐鳳磐,這朝中一刻也離不得你耶!時行這就聯絡同道,上表請陛下降旨奪情。”
首輔去職,次輔接任的希望很大,申閣老這一番舉動,充分表現出他既希望有個接任首輔的機會,又惶恐不安的心態,還擔心得罪了張四維,一個勁兒的遜謝謙讓。
張四維和顧憲成越發堅定了判斷,無謀少斷,色緩膽薄,見小利而乍喜,謀大事而惜身,說的就是申時行這號人。
支撐他們這種想法的,也不僅僅是申時行此時此刻的表現,畢竟過去的很多年裡,他給同僚們留下的印象就是個優柔寡斷的老好人,可以踏踏實實的執行決策,做副手是很好的,卻沒什麼大本事,更沒有威脅到別人的野心。
申時行說罷,就作勢要走,出去替張四維張羅奪情之議。
張四維從後面趕緊扯住他,苦笑道:“昔年張江陵奪情,海內物議鼎沸,愚兄安能步其後塵?汝默汝默,不消說了,今後天下之任就在你肩頭啦!”
這倒是實話,張四維算哪根蔥,能和先帝隆慶爺臨終交託的顧命大臣、萬曆帝師張居正比?張居正奪情,尚且惹來許多非議,他要敢行此事,恐怕鬧得身敗名裂,還照樣要回去丁憂呢。
申時行極為惶恐不安,不住聲的遜謝,說自己庸碌無為,實在不敢承擔首輔重任,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