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發現外面暮色沈沈的灰色天空,居然在飄著細細的雨絲。
靜靜地在雨中佇立片刻,田園走到車旁開啟後備箱,將那個黑色皮箱拎了出來,緩緩蓋上車蓋。
因為他已將車鑰匙放在木匣子裡,所以蘭家人回頭會來取這部車的。
田園邁著沈重的步履走到馬路邊,叫了一輛計程車,交待司機開去火車北站。
時值傍晚堵車高峰時段,計程車緩緩行駛在公路上,車裡飄著一首傷感的歌曲:
輕描淡寫我的回憶
像是一場下過的雨
依然留在枕邊是我的淚
警醒沈睡中的夢
憂傷沾滿我的眼
所有昨日說過的誓言
像是一場過的雨
再也不能重複是你的淚
無法逝去的傷痛
刻骨銘心的溫柔
……
田園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窗外的行人和景物,似乎對這首歌曲毫不在意,但緊咬雙唇的他,腮邊卻有晶瑩的液滴不斷滑過……
一個小時後,田園出現在火車北站高高的站臺上。
他回望著這個渲染在暮色中的城市,這個他工作、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十幾年前,剛剛大學畢業的他來到這座城市,是因為它陌生而自由,可以為另類的他提供一席喘息之地。
而十幾年後,他之所以離開這裡,卻是因為它的過於熟悉和壓抑,壓抑到令他無法呼吸,似乎城市的每個角落中都充斥著那令他心碎的記憶點滴。
車站的廣播一遍一遍在重複著,發往T市的XX次列車就要發車,請旅客們上車……
象被從夢境中喚醒,緩過神來的田園拎起那個黑色皮箱,快走幾步邁上了列車。
十幾年前他從家鄉來這個城市時,就是拎著這樣一個簡單的皮箱,今天還是如此。
只是和十幾年前不同的是,他已經由風華正茂的青年變成了年近不惑的中年人。
他帶走的,除了這個皮箱,還有他十幾年再也喚不回的寶貴歲月,以及一段最為令他心碎的感情記憶。
坐在列車上,輕輕倚靠在座位上的田園靜靜地在翻看一本書。
良久,他的餘光感覺有一雙好奇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
田園抬起眼,卻對上了一雙清澈可愛的大眼睛──是個年僅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長得非常俊俏可愛,衣著也很整潔,他身旁坐著他的母親,一位三十出頭儀態大方的女士。
此刻,小男孩正頑皮地看著田園,小嘴微微抿著,似乎想說什麼還不敢說的樣子。
看著男孩頑皮可愛的表情,田園禁不住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
看到田園笑了,小男孩的膽子變得大了起來,他童聲童氣地問田園:“叔叔你在看什麼呀?看得那麼認真?”
其實田園剛才只是無聊才隨手抄起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看著。
現在聽到孩子這樣發問,田園才恍然看了看手中的讀物,是那本《丁丁歷險記》。
於是他微笑著告訴小男孩:“噢,是本漫畫書,你要不要看?”
男孩立刻歡欣雀躍起來:“好啊好啊,給我看!”
孩子的母親急忙客氣地對田園說道:“這怎麼好意思?”
田園笑著答道:“沒什麼,只是本漫畫書而已,我剛才也是隨手翻翻,既然孩子喜歡就給他看吧。”
女士只好笑著預設了,可是接過漫畫書的男孩,似乎對田園的興趣比那本書更要大。
他天真地問田園:“叔叔,你要去哪裡呀?”
田園溫和地告訴他:“我要回我的家鄉T市。”
孩子眨著大眼睛轉頭問母親:“媽媽,和我們去的是一個地方嗎?”
母親微笑著答:“不是,我們要去的是C市,在T市的上一站。”轉面又對田園解釋道,“我們去的是孩子的外婆家。”
田園微笑著頷首,他的微笑極具感染力,稚嫩的孩子出神地凝望著田園,童言無忌地衝口而出:“叔叔,你長得可真帥啊!”
孩子的這聲響亮的誇讚,令他的母親以及旁邊的旅客都善意地大笑起來。
田園有些不好意思,他臉頰微紅地掐了掐男孩可愛的臉蛋,輕聲說:“你也很可愛啊。”
這個萍水相逢的小旅客,就象一股未經汙染的清泉,緩緩注入田園陰霾密佈的內心,令他在歸家的旅途中倍感輕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