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祿躬身拱手,“皇上,奴才已將賀探花帶到。”
皇上?!
賀澤漆倏地一怔,可還未等他回過神來,接下來的一幕卻直接讓他耳邊如鳴炸雷。
如墨畫般的遠眉下,是那雙他看過無數次的桃花眼。
高挺的鼻樑挑不出任何瑕疵,微張的薄唇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彷彿染上了胭脂般紅潤。
眉眼間視而有情,如千種琉璃匯於一處。
雖然面容生的極美,但因滿身都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威儀,故而絲毫沒有女氣。
“錢祿,你退下。”
錢祿在兩人間看了一眼,躬身道:“是。”
賀澤漆此時的感受如同在數九寒冬中墜入了無底寒潭,渾身又冷又麻,就好似有無數根銀針遊走在血脈內腑中。
慕珏見他這副樣子,在心裡微微嘆氣。
他攥了攥手指,朝前走去,沒想到賀澤漆見他過來,竟向後退了兩步。
“我……”慕珏抬起手來,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
賀澤漆踉蹌著又退了幾步,面上的血色盡褪。
“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賀澤漆聽到他的聲音便渾身一顫,死死的咬住了牙齒。
“我無意欺瞞。”慕珏又向前走了一步,“也並非戲耍於你。”
過往的一幕幕瞬間在賀澤漆的腦中閃過,整張臉愈發蒼白。
‘更衣。’
‘我家後院,有許多女眷……’
‘等你在金鑾殿上得了功名,我便光明正大的來見你……’
‘小爺我金口玉言,說什麼都能靈驗……’
‘當然是他們自作孽,觸龍逆鱗,必遭滔天大禍……’
賀澤漆緊緊攥著拳頭,一絲血跡從指縫滲出。
他抬頭看著慕珏,然後重重跪倒在地,“學生賀澤漆,叩見吾皇。”
“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刻慕珏的喉嚨中就像沁了一塊冰,從頭涼到了腳。
過了不知多久,他雙眼微紅的看著他,“你說過,會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的。”
聽到這句話賀澤漆一頭磕在了地上,“您乃九五之尊,學生不敢忤逆。”
“賀澤漆!”慕珏又驚又怒,“你真要如此嗎?”
“學生冒犯聖顏,還請陛下降罪。”
慕珏垂下頭,竟低低笑了起來,“好,好。”
他一邊笑,一邊踉蹌著邁步朝前走去。
兩人一跪一走,擦肩而過。
錢祿遠遠的看見皇上走出園中,立刻帶著宮人迎了上去。
“錢祿。”慕珏的聲音帶著疲憊和微微的沙啞,“讓鄭赫……送探花郎回府。”
錢祿聽著他的語氣倏地一怔,回過神來立刻躬身:“奴才遵旨。”
“你們都退下,朕一個人走走。”
“皇上……”錢祿開口想勸。
“退下!”慕珏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錢祿見此也不敢再說話了。
等鄭赫到院中的時候,賀澤漆依舊跪著。
“賀探花,皇上命我送你回府。”
賀澤漆在聽見皇上兩個字的時候,身形一顫,然後撐著地站了起來。
回到賀府後,府中還是燈火通明。
聽到管家通傳,眾人便殷勤的迎了出去。
賀元望一見到賀澤漆身旁的鄭赫便一臉駭然,馬上躲去了後面。
鄭赫將人送進大門後,抬手對賀澤漆抱了下拳,“奴才告退。”
等他走了之後,賀元望才敢探出身來,擺出一副為人父的架勢。
“今日去宮中赴宴,皇上對你印象……”
他還沒說完,賀澤漆就連他看都不看,直接朝小院方向走去。
“賀澤漆,你給我站住!”賀元望大聲呵斥。
可賀澤漆卻充耳不聞,連腳步都沒停一下。
“反了反了!”賀元望來回踱著步,“他如今只是有了功名便不把我放在眼裡,日後若同朝為官豈不是要騎到我這個當爹的頭上去!”
吳氏嫌棄的白了他一眼,自己錯把金玉當敗絮,如今還端什麼架子。
就憑皇上派貼身近衛送賀澤漆回府的待遇,她們身為後院婦人都能明白一二,偏偏賀元望還是那般沒眼色。
賀澤漆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進到內室後,頹然的倒在了床上。
自己滿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