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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部分

扶蘇皺著眉頭看罷,淡淡道:“大將軍,這有甚事?”

“公子!陛下入上郡而不來九原,正常麼?可能麼?”

“父皇素來,獨斷,想去哪便去哪,有甚……”

“公子,你以為,陛下素來獨斷?”蒙恬驚愕的目光盯住了扶蘇。

“父皇勝利得太多,成功得太多,誰的話也不會聽了。”

“公子,這,便是你對君臣父子歧見的省察評判?”

“大巡狩都如此飄忽不定,若是君臣會商,能如此有違常理麼?”

“大謬也!”蒙恬怒不可遏,一拳砸上書案,額頭傷口掙開,一股鮮血驟然朦朧了雙眼。一抹一甩血珠,蒙恬憤然嘶聲道,“國家正在急難之際,陛下正在垂危之時!你身為皇長子不謀洞悉朝野,不謀振作心神,反倒責難陛下,將一己委屈看得比天還大!是大局之念麼?蒙毅密書已經明告,陛下可能來九原。陛下來九原作甚?還不是要明自立公子為皇太子?!還不是要老臣竭盡心力扶持公子安定天下?!陛下如此帶病奔波,顯然已經自感垂危!今陛下車駕西渡大河進入上郡,卻不來九原,不召見你我,咫尺之遙卻要徑回咸陽,不透著幾分怪異麼?陛下但有一分清醒,能如此決斷麼?不會!斷然不會!如此怪異,只能說陛下已經……至少,已經神志不清了……”一語未了,蒙恬頹然坐地,面如死灰,淚如泉湧。

“大將軍是說,父皇生命垂危?”扶蘇臉色驟然變了。

“公子儘可思量。”蒙恬倏地起身,“公子若不南下,老臣自去!老臣拼著大將軍不做,也要親見陛下!陛下垂危,老臣不見最後一面,死不瞑目……”

“大將軍且慢!”扶蘇惶急地攔住了大步出門的蒙恬,抹去淚水道,“父皇果真如此,扶蘇焉能不見?只是父皇對我嚴令在先,目下又無詔書,總得謀劃個妥善方略。否則,父皇再次責我不識大局,扶蘇何顏立於人世……”

“公子果然心定,老臣自當謀劃。”蒙恬還是沉著臉。

“但有妥善方略,扶蘇自當覲見父皇!”

“好!公子來看地圖。”

蒙恬大步推開旁門,進入了與寢室相連的監軍大廳,點亮銅燈,又一把拉開了大案後的一道帷幕,一張可牆大的《北疆三郡圖》赫然現在眼前。待扶蘇近前,蒙恬便指點著地圖低聲說將起來。憂心忡忡的扶蘇不斷地問著,蒙恬不斷地說著,足足一個時辰,兩人才停止了議論。蒙恬立即飛馬返回幕府,扶蘇立即忙亂地準備起來。

黎明時分,一支馬隊飛出了九原大營。

清晨時分,蒙恬率八千精銳飛騎轟隆隆向上郡進發了。

蒙恬的謀劃是三步走:第一步,派王翦之孫王賁之子王離為特使,趕赴陽周,以迎候皇帝行營北上巡視為名,請見皇帝當面稟報九原大捷與長城即將竣工的訊息。蒙恬推測,王賁與皇帝最是貼心相得,皇帝素來感念王氏兩代過早離世,親自將年青的王離送入九原大軍錘鍊,以王離為特使請見,陛下斷無不見之理。第二步,若王離萬一不能得見皇帝,則扶蘇立即親自南下探視父皇病情,如此所有人無可阻擋,真相自然清楚。第三步為後盾策應:蒙恬自率八千飛騎以督導糧草名義進入上郡,若皇帝果然意外不能決事,甚或萬一離世,則蒙恬立即率八千飛騎並離石要塞守軍兼程開赴甘泉宮截住行營,舉行大臣朝會,明確擁立扶蘇為二世皇帝!蒙恬一再向扶蘇申明,這最後一步是萬一之舉,但必須準備,不能掉以輕心。扶蘇沉吟再三,終究是點頭了。

王離馬隊飛到陽周老長城下,正是夕陽銜山之時。

九原直道在綠色的山脊上南北伸展,彷彿一條空中巨龍。夏日晚霞映照著林木蒼翠的層巒疊嶂千山萬豁,淋漓盡致地揮灑著帝國河山的壯美。年青的王離初當大任,一心奮發做事,全然沒有品評山水之心。王離很明白,皇帝雖然破例特許自己承襲了大父王翦的武成侯爵位,然自己沒有任何功業,在早已廢除承襲制的大秦法度下,其實際根基仍然是布衣之身,一切仍然得從頭開始。故此,王離入九原軍旅,其實際軍職不過一個副都尉而已。若非王氏一門兩代與皇帝的篤厚交誼,論職司這次特使之行是不會降臨到他頭上的。唯其如此,年青的王離很是看重這次出使。臨行之時,大將軍蒙恬與監軍大臣扶蘇雖然沒有明說來龍去脈,精明過人的王離卻能從兩位統帥的神色中覺察到一股異常的氣息——覲見皇帝事關重大,絕非尋常稟報軍情。

“大巡狩行營開到!三五里之遙——!”

王離正要下令紮營造飯,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