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又道:“我們此行回上京,只留兀朮在此,只怕……”
軍師深知他的心事,如今上京老狼主病重,隨時有駕崩的危險,但繼位人選尚未確定,局勢很不明朗。一眾太子暗中較勁,都希望儘速趕回去,而不是繼續留在宋國征戰。金國的繼位慣例跟漢人大有區別,一般看的是誰的戰功最強。宗翰南侵有功,又是長子,但宗望等人也不甘示弱,加上後來崛起的金兀朮,尤其是開封一戰,更是揚名。加上他又擔心金兀朮如果抓住了趙德基,這功勞,只怕就會在自己之上,即便他不繼位,如果和宗望結盟,對自己也是一大威脅。
軍師低聲道:“四太子這些日子以來,終日沉溺女色,飲酒作樂,他為那個宋女所迷,不足為懼。”
宗翰幾番打探,也發現兀朮沉溺女色,他希望的正是如此,哈哈大笑道:“也罷,就讓他沉浸在那個宋女的溫柔鄉里……”
軍師更壓低了聲音:“那女子是嶽南蠻的姐姐,他私通敵將,到時給他個罪證確鑿,大太子何不如此這般……”
宗翰大喜:“軍師此計甚妙!”
宗翰一走,金兀朮兀自坐在椅子上,氣得臉青面黑。
武乞邁關上門,走近前來,低聲道:“四太子,不必動怒!”
“他這是要搶功勞,想將趙德基一起抓住,所有頭功他一人佔完……”
“四太子攻城略地,此次攻破開封,就全靠四太子的計謀和情報,您放心,大殿下也無法向老狼主進什麼讒言。”
“我倒不是怕他!只是他咄咄逼人,欺人太甚!竟然連我的女人也不放過……”
……
花溶在裡間門口聽得隻字不漏,心裡大是惶恐,如果宗翰這惡賊一直威逼,只怕自己下場不堪設想。
她心急如焚,只想趕緊逃脫。心裡一動,忽然發現床邊那塊金兀朮的令牌,那天她解下丟在地上,金兀朮又拿回來放在她的床頭。她立刻走過去拿起,就聽得門外金兀朮大叫起來:“花溶……”她急忙把令牌揣在懷裡,走出去,只見外面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了好幾味小菜,還有兩大壇酒。
金兀朮細細地看她幾眼,自從自殺未遂,她這些日子一直懨懨的,終日無精打采,金兀朮見她日漸憔悴,嘆一聲,忽道:“花溶,你是不是很想離開這裡?”
花溶冷笑一聲,這豈不是廢話?
“花溶,若是我帶你回上京,好生待你,你願不願意?雖然礙於你的宋人身份,我無法娶你為正妻,可是,我一定寵愛於你,讓你各方面都不輸王妃地位,你答不答應?”
她笑起來:“金兀朮,你真的很喜歡我麼?”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心裡一喜,難道,她也略略有些喜歡自己了?
他立刻道:“真的。”
“那你娶我做正妻,而不是小妾!”
“不行!”他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你是宋國女子,只能做妾。我並不欺瞞你,我父王早已給我定下了一門親事,是大金副相的女兒,待歸國後,我就必須迎娶她為王后!”
花溶呵呵大笑起來:“金兀朮,你的確是個坦蕩蕩的君子。”
“大金的妻妾界限,並沒有宋國這麼嚴厲,只看丈夫多寵愛誰一些,誰就會成為家裡真正的女主人。”
第十四章 和秦大王面對面(7)
“既然沒有嚴格界限,那為何大家爭著做正妻?”
金兀朮答不上來。
他見花溶臉上的笑容那麼奇怪,勉強道:“宋女都為臣俘,怎能為正妻?我父王,我的兄弟,都不會同意的。即便大宋公主,也只能做妾。”
花溶毫不介意金兀朮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判斷。她之所以想到這個問題,是因為想起九王爺幾次追問“側妃”一事。金兀朮的答案,就是一個標準。她想,如果能夠逃出去,以後九王爺若再提到納側妃一事,自己不妨如法炮製,保證他一擊即退。
金兀朮見她的臉色瞬息萬變,竟如喜出望外的樣子,奇怪道:“花溶,你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不願意!”
他更是好奇:“如果做正妻,你就會願意?”
她狡黠一笑:“金兀朮,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真心’到底是什麼東西罷了。”
她這樣笑,神色柔和嫵媚,就連骨子裡的倔強,也變成了似水一般溫柔。
他愣了一下:“做妾跟真心有什麼關係?”
“如果真心,豈能讓心愛女子為妾?”